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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迢。」

  「下來再夢見,希望你會是笑著的。」

  周佞咽下洶湧的酸意,應了一聲:「會的。」

  有些傷,即便傷愈,疤痕也永遠作痛,但是,我們都會好的。

  越多越好。

  「走吧。」

  周佞牽著關山月的手,緩慢卻又堅定地往山下走,風在嗚咽,卷過關山月的髮絲時卻輕而又輕,仿佛是在繞著幾句:

  姐姐。

  慢慢走。

  一定,一定要乖乖哦。

  兩人越行越遠,而山間靜立墓碑照片上的少女,笑容永遠恬靜且溫柔。

  漫天星河是世界給予的饋贈和華麗修飾的永別,可是我們不說永別——

  我們永不永不說再見。

  只是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即便可能已經不再認識,但是,希望你的臉上,一定要是笑著的。

  看——

  烏雲散卻,今晚竟然是輪圓月。

  周家別墅。

  周佞將人帶回到別墅的時候,時針已經踏正兩點了。

  兩人攜了一身寒氣,被運作起來的暖氣驅散,周佞站在那裡打了個電話,斜眼瞥見一路沉默的關山月似乎滿身倦意,他快速說了幾句,就走了過去,開腔溫柔:

  「明天上午合作案的會議改期了,你上去洗個澡,好好休息,好不好?」

  關山月不語,沉默地看了眼衣櫃中一溜自己尺碼的衣服,半晌,才拿了一件進去浴室。

  自從複合之後,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周佞死皮賴臉蹲在關山月家不走,可他卻讓人置了很多當季新款放在自己別墅內,元皓旁敲側擊地問,周佞只說一句:

  你不懂。

  元皓就會心領神會。

  周佞站在浴室門口,眼神晦暗地聽見水聲響起,許久,才拿自己的衣服進去客房的臥室洗澡。

  其實他沒想做什麼,今天晚上的關山月精神太疲憊,周佞只想好好抱著她。

  畢竟他知道關山月這幾年入睡,基本全靠褪黑素。

  太累。

  可周佞不知道的是,浴室里的關山月卻是衣衫完整,她倚著浴缸,一手玩著花灑上的水,眼睛卻是透過磨砂玻璃往外看,直到周佞的身影消失在外面之後好一會兒,她才緩慢地褪-去衣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久,才將自己整個人都浸在熱水之中。

  周佞穿著睡袍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同樣穿著睡袍的關山月坐在主臥的沙發上,一手晃著紅酒杯,一手支著下巴,眼神有些飄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佞的視線先是落在她松垮領口露出的脖子上,而後才落到白皙的腿膚,周佞眸光暗了暗,只一瞬,便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將人抱入懷裡,垂眸:

  「在想些什麼?」

  關山月姿態慵懶地抿了口紅酒,而後遞給人,掀起眼皮:「在想我不在北城的那段日子,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周佞接過酒杯,順著關山月方才喝過的地方將唇抿了上去,一飲而盡,他將高腳杯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才看著人開口:

  「詳細點,你想聽什麼?」

  關山月窩在人懷裡,慢條斯理地,問出口的卻是另一句:「幼菱說,我回國的那晚,你就在包廂隔壁?」

  周佞一頓,他的視線順著隨關山月的動作一瞥,抿緊唇,周佞掐了掐掌心,強迫自己回神,沉聲:「對。」

  鵝黃燈光鍍暖,似瀰漫夢霧,關山月看著他的雙眼,捕捉到那抹不自然,於是眸流轉光、生出幾分漉漉:

  「那是不是我說了什麼,你都知道?」

  周佞幾乎陷進關山月那雙眼裡出不來,他眸色越來越暗,連聲音都染上了幾分沙啞的意味:

  「是,知道你說,你要做我的白月光,要我一輩子都記得你,要我從此以後愛上的人都像你——」

  「可是如果以後我身邊的人有半分像你,你都會看我不起。」

  一字不差。

  關山月挑眉,凝神端著周佞,是一團靜靜燃燒的火焰,沒有了迸濺的火星,只是一如既往的明亮、溫暖,映著光,在發光,關山月輕輕小心地,連尾音拉得長、像沾了潮氣:

  「那你當時……是怎麼想的?」

  周佞看著關山月那麼說著,像是天生怪誕鑄就最最滾燙的靈魂,他腦內洶湧似乎頓了一頓,才找回自己的聽力。

  他的阿月白得顯眼,耀得厲害。

  「我是怎麼想的?」半晌,周佞才掐著掌心移開了視線,聲音更啞了,「我忍了一個晚上,才忍住了——沒有過去掐死你。」

  關山月微微一怔,兀地笑開,明媚且俏,熱氣撲灑得頸間那片肌膚變得燙燙,關山月附耳,像只在試探著什麼的幼獸,燈光斜斜將她的影子投下:

  「你什麼意思啊?」

  周佞想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可不過三秒,關山月像是要摘去玫瑰的嫩紅花葉,在他心裡留下劃傷的抓痕,不是在悄悄耳語,而像是在施下許他作為裙下臣的咒語。

  溫熱氣息在漂浮著,勾勒出周佞耳廓形狀,所過之處仿佛在顫了栗,過著電。

  周佞在努力提高著自己決堤的底線:

  「你不僅是我的白月光,還是我的硃砂痣,我以後愛上的人不會像你,因為只會是你,除了你,我周佞這輩子眼裡不會再看得下第二個人,什麼替身文學在我這裡都不起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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