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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那少年僕役失魂落魄地走了,刺客才拾整起那紫檀盒,慢悠悠地踅到正房處,叩了叩槅扇。

  過了片刻,槅扇吱呀一聲開了道縫,一個腦袋先探了出來。是賊頭鼠腦的金烏。

  「怎麼樣,嚇著那蠢材了麼?」金烏問。

  水十九想了想,「看起來嚇得不輕。」

  金烏得意道:「哼,真是個膽小如豆的廢物。待我將一切都置辦妥當了,便來好好收拾他!」

  刺客卻沉思片刻,道,「少樓主,我覺得您往後也要小心著些。」

  「怎麼了?」金烏瞪眼道。

  「你別看玉白刀客如今這副縮頭縮腦的模樣,他心思甚多,肚中儘是壞水,定已在心裡盤算著些壞事兒。」

  金烏拍了拍他,「那你幫忙看著點那小子,有甚麼風吹草動,便同我說一聲。」

  水十九瞧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有些惡寒,方想開口拒絕,卻見他回身從房裡取出一隻白釉經瓶,遞到自己眼前。水十九接過來,打開蓋兒嗅了嗅,是上好的江米酒,金貴得很。

  「這段時日聽我的話,別聽那蠢小子的。」金烏朝他囂滑地一笑,手上拍他的力道重了些,「知道了麼?」

  刺客望了望金烏,又看看手裡的江米酒,臉上也浮現出刁滑笑意,京巴犬似的點頭哈腰起來。

  「自然…一切聽憑少樓主吩咐。」

  水十九被放回北街去了。金烏要他干回候天樓刺客暗地裡監看人的勾當,他便隔三差五地來在檐瓦上蹲守。王小元每日的行跡千篇一律,清早起來浥塵灑掃,到井邊汲兩桶水給東廚,麻利地劈夠一日要用的柴火,然後蹲在廚頭前巴望早膳做完。有時要去干跑腿的活,便去街里的酒肆聽上一兩段話文,看茶客琢磨殘棋。水十九把這些事兒複述給金烏聽,金烏聽了也嫌煩悶。

  但有一件事卻算得有些奇怪。每隔幾日,王小元便會去東街,那兒十里都是藥肆。水十九想乘機探探他行蹤,可每當一鑽入熙攘人群,這小子便似活魚入水般溜得飛快。有時他人影閃進了醉春園,一晃又不見了影兒。

  待回金府稟報時,聽水十九這麼一說,金烏也納悶了。

  「所以…這小子想去作甚麼?」

  回想起近來王小元的行跡,他倒覺得這廝像在生著悶氣,衽席間不似往時那般熱切了。反倒總愛對自己東摸西摸,時而沉默不語,時而哀聲嘆氣。

  水十九想了想,笑道:「依我看,玉白刀客自打得知您要賣他去醉春園後,定憋了一肚子氣,想整些古里古怪的藥對付您咧。」

  第378章 芳思兩難猜(十)

  這天夜裡,星月漫空,秋風瑟瑟。

  兩個人躺在正房裡的八步床上,像被縫起似的依偎在一起。說來也奇,他兩人白日裡時常拌嘴鬥狠,拳腳相向,夜裡又似融化的飴糖般滾作一灘。

  可今日卻無情動廝纏,兩人只是抱作一塊兒,在長久的一段時候里一言不發。王小元摟著金烏的腰身,手不安分地摸索,在腰腹上流連許久,很是緊張,時而哀聲嘆氣。

  金烏被他摸得煩了,打開他的手,惱道:「你做甚麼?」

  王小元道:「我在想…怎地沒有呢?」

  「沒有甚麼?」

  說著,王小元又乘機同滑魚一般貼上來,將手掌放在他腹上了,鄭重地道,「咱們的孩子。」

  他神色極肅穆,簡直似在敘說一件理所當然的天大事兒一般。金烏懵了頭,半晌才道:「為…甚麼會有?」

  「都做過那檔子事許多回了,少爺,你怎地肚皮還沒發福呢?」

  金烏傻了眼,一時張口結舌,竟也無話可說。愣神了半晌,他才想起這廝以前是在惡人溝里出生的,那處老爺兒們多,誰也同他說不清娶媳婦這碼子事。約莫這小子覺得男女無甚分別,都能身懷六甲。

  於是金烏氣道:「我又沒法子懷胎,你在說些甚麼胡話呢?」

  王小元卻如遭五雷轟頂一般,直愣愣地呆了半晌,才囁嚅道:「沒…沒辦法?」

  虧他前些時候那麼賣力地同金烏歡合,恨不得一日來上個十數回,直到播下的種發芽為止。

  「當然沒辦法!」金烏惱叫道,「我是男人!你以為這種事兒是勤懇努力些就能辦得到的麼?」

  這話教王小元聽了很是失望,他沉默了半晌,依然緊摟著金烏,良久,不安地問:「那我…也不行麼?沒法子懷上少爺的孩子麼?」

  金烏想了想,嘴邊忽而咧開一抹古怪笑意。他翻了個身,兩眼直勾勾地凝望著王小元。

  「不,你可以。」

  王小元驚奇地睜大眼:「為何我就行,少爺不行?」

  這廝果真甚麼都不懂,笨得出奇,金烏竊笑,信口胡扯道:「我如今身體底子不大好,你生得強壯,還是你來的好。」

  一時間,房中一片靜默。王小元抱著金烏,似是在琢磨那話里的意思。他摸摸自己的肚腹,又摸摸金烏的,失望地縮回了手。金烏等他回話等得乏了,拉緊了絲衾蓋在身上,昏昏欲睡,良久卻聽得他道:

  「那…我若是把少爺給養好了,你就能行了麼?」

  都是些甚麼渾話?金烏困得昏天黑地,隨口應道:

  「嗯,是,是。」

  誰知這夜之後,金烏便自知失言。

  水十九總算帶來了王小元在北街藥肆里晃悠時所為的密信,刺客從夥計那兒偷抄了份方子,送給金烏。金烏展信一看,山桃仁、干歸、思仙…還有其餘幾類產藥。他看得默然無言,額上青筋暴起,水十九趴在敞著的菱花格子窗扇間,笑吟吟地看他閱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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