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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後悔了!」

  當他攥著錦被,睜開眼看著漆黑無邊的黑夜,便知道太陽還未從雲層鑽出,先前她說後悔的那一幕也是假的。

  突然間,他覺得臉頰處濡濕一片,伸手一碰,竟摸到了自己的眼淚。

  原來他在夢裡哭了嗎,他做這個夢又為什麼要哭?是怕她真的會不要他嗎?

  今年的春節,宋謝臨井沒有外出走動,而是安靜的待在府里繡著嫁衣,也為等她過來。

  可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等得這年都快要過完了,那人仍是沒有過來,就連他的一顆心也跟著沉入湖底。

  更惶恐不安地以為她肯定像夢裡一樣,後悔說娶他了。

  他不知道的是,只要何朝歌一出門,她的身邊總會跟上一條使壞的小尾巴。

  折射著七彩光暈的琉璃瓦上,正有幾隻雪鴿躍於獸脊骨,踩得雪毯留下一串竹枝印。

  竹枝雪印之下,正是掛著黑鐵木刻蘭鎏金牌匾的御書房。

  此時殿中伺候的宮人皆是退了出去,唯剩下兩道剪影映於小紫檀水蘭梅屏風。

  「你說,朕真的做錯了嗎。」揉了揉眉心的慕容憂竟不知道她做的這一切,到底是對她好,還是害了她。

  若非她的插手,她早就應該從旁人的暗示中回想起什麼,而不是瞞著她一點點地去查,最後更陷入一個死胡同。

  對於她消失的過往,她更貪心的不想讓她回想起半分。誰知道她在秋葉鎮的故人,仍是找上了門,且同她相認了。

  這叫什麼,人永遠都鬥不過天的可笑嗎?

  「陛下何錯之有,而且對於七殿下來說,說不定那些回憶留下來才是最痛苦的。」否則她也不會威脅穆曉一與劉瑜閉上嘴。

  何久臨想了下,又加了句:「微臣聽說七殿下在秋葉鎮娶的一位夫郎也來到了長安,陛下可要見下那個男人。」

  雙手負後來到百葉窗的慕容憂沒有說話,更令人猜不出她的所思所想。

  很快,隨著年味一淡,杏闈來臨,廣大學子紛紛湧進長安城。

  當客棧住滿了,拿著舉薦信的考生便會來到一處專供舉人入住的考院。地方雖小,卻勝在安靜,學習氛圍濃重。

  跟著妹妹一起來到長安的劉語茶也瘦到了令人心悸的地步,原本合身的衣服在此刻卻空蕩蕩得能往裡頭塞進一個人,和人說話時也是唯唯諾諾得不敢與之對視。

  至於他為何會來到長安,還得要說起之前半夜起身,偷聽到趙瑾玉說什麼長安。

  有時候說者無意,往往聽者有心。

  他原本想要在後面偷偷尾隨他們的,又擔心趙瑾玉這小人會一不做,二不休,故而推遲了幾天同劉玉香一起出發。

  收拾好細軟的劉玉香在離開時,不忘囑咐道:「我最近幾天會住在好友家,你要是缺什麼就寫信給我。最近京城裡人多,你沒事記得不要亂出去走動,以防遇上不懷好意的人販子。」

  「嗯,我知道了。」低著頭,正就著韭菜湯嚼著饅頭的劉語茶訥訥地回了聲。

  劉玉香見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也沒有再多理會。

  因為自從好友墜崖後,他就變成了這樣,此次要不是聽從父母之命帶他來長安散心,她又怎會帶上他。

  隨著緊閉的房門關上,他才茫然地抬起頭來,嘴裡的饅頭也忘了咽下去。

  也在這時,房門再次被人推開,隨後走進來一個相貌令他覺得有幾分熟悉的女人。

  他更聽見那個女人說了一句:「你便是王爺在秋葉鎮納的夫郎,瞧著也不怎麼樣嘛。」

  隨著傍晚來臨,天邊的淺金,橘紅正一點點被暗藍,黛紫給吞噬。路人行人的影子也被拉長得投於灰牆,碧瓦綠蘿藤,最後歸為一點殘黑。

  正準備用膳的何朝歌不知道母皇為何會在這個時間點喚她,只能讓他們先吃,自己進宮一趟。

  這一次去的不再是御書房,清元殿,而是浮蘊軒。

  她剛踏入殿內,便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炒茶香,內里更蘊含著一絲淡淡的奶油香。裡面的布置也充滿了竹之雅,水之韻。

  看見盤腿坐在蒲團上,面前擺放一盤殘棋的慕容憂,抱拳行禮道:「母皇。」

  「嗯,小七來了,過來陪母皇坐下。」慕容憂看了她一眼,便讓她過來坐著,井給她做了杯點茶畫。

  接過點茶的何朝歌抿了一口,發現甜度正是她所喜歡的,就連茶里畫的那枝青竹也帶著錚錚傲骨。

  「有些事,母皇應該要向你道歉才對。」好比有些事,與其藏著掖著最後仍是被她找出來,倒不如直接告訴她。

  不解的何朝歌放下青玉點絳薄胎杯,輕聲道:「母皇何錯之有,而且這天底下又哪裡有一個當母親的對當女兒的道歉。」

  「錯就是錯了,哪裡像你有那麼多歪理。」慕容憂嗔了她一眼,對著殿中撫掌三下。

  「母皇今夜喊你過來,其實是有一個人想要給你。」隨著聲落,便見紫檀木銀霧屏風後走出來一個穿著杭絲直襟長袍,即使臉上著了妝容,仍能看得出憔悴的清減男人。

  「這是?」何朝歌雖覺得此人有幾分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

  「母皇要和你道歉的便是此事,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追尋自己丟失的記憶到底為何嗎,這便是答案。」

  當慕容憂嘴裡的答案,以及這個自稱是她側夫的男人跟她回府後,何朝歌仍是覺得有種荒誕滑稽的可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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