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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今天院外靜悄悄的,就連伺候他洗漱的岫煙也遲遲未推門進來,更別說院中掃雪敲冰棱聲。

  等他換下弄髒的褲子,穿著藍色花邊羅襪走到門邊,想要從裡面拉開門時,卻發現門被上了鎖。

  他越用力,鎖著門的饕鬄銅鎖晃蕩出的聲音便越大,更驚得檐上麻雀撲稜稜展翅飛離。

  在他惱羞成怒得就差砸門時,一木之外才幽幽傳來了一句,「士君說三少爺近日感染風寒,須得在屋內靜養幾日,以防將病氣過給其他人。」

  她擔心他不信,復加了句:「此事已告知家士與老夫人,他們也同意讓三少爺在屋內靜養幾日。」

  「怎麼可能,」荒謬,這簡直就是荒謬!

  祖母與娘親一向對他最好了,又怎會同意將他關在屋內,定然是他們撒謊騙他的。

  「呵,你以為你說的三言兩語,就想令本公子相信不成,有本事你讓母親與祖母當面同我說!」

  誰知就算他瘋狂地推門,踹門,門外人對他的威脅之言都充耳不聞。

  嗓音也不見一絲畏懼的開始勸說:「三少爺,我們也是為你好。」

  「而且這都是老爺與家士吩咐的,小的只是照辦行事。」

  「我爹和娘親才不會這樣對我!肯定是你們陽奉陰違!」

  但他的咆哮,換來的只有無聲寂靜,以及一連幾日的幽禁。

  最近的天都是放晴的,就連先前下的那幾場積雪也化得差不多了。

  不怕生的麻雀停在深青,淺灰,瑩白屋檐上,留下一串竹印梅枝。

  靜坐檐下台階的何朝歌從日出坐到日落也沒有等來那個翻.牆的少年,心想著,他今日大概不會來了。

  果然,習慣就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當她欲起身間,不遠處先闖進了一抹艷火,也帶來了一場雪霜糖。

  「最近梅院裡的梅花開得正艷,殿下可要過去賞下紅梅沾雪,冰蕭凝珠。」玉塵紛紛,手持水墨油紙傘的紅袍男人正邁著花拂柳步朝她走來。

  灰牆,綠瓦,白景,皆不如眼前一抹足以燃燒世間萬物的紅。

  抬眸望去的何朝歌見到那抹灼熱硃砂紅,眼底不自覺地泛起一抹驚艷,人卻是搖頭道,「不了。」

  養好病後,現在府里當了帳房夫子的劉瑜走到面前,將手中傘置於她上首,好為她遮住落下玉塵。

  「殿下可是心裡藏了事,若是殿下信得過奴,奴說不定還能為殿下理清內里愁眉。」

  聞言,唇瓣微抿的何朝歌選擇了搖頭,並站起身來輕撫衣擺處本不存在的碎花細雪。

  「本殿聽你這麼一說,倒有些想去看梅花了。」

  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直接去問他來得恰當。

  被關在房間裡三天的宋謝臨哪怕將屋裡能砸的東西都給砸了,那人也沒有放他出去的意思。

  他便知道,他是動了真格。

  那麼又是誰出賣的他?還是他哪裡露出的馬腳?他的腦海中閃過不少人的名字,卻又一一搖頭否定。

  在他披髮,赤足盤腿坐在席上,撐著下頜深究時,上了鎖的房門隨著鑰匙轉動鎖芯,也跟著打散了他的深究。

  當緊閉多日的房門吱呀一聲推開,才見來人的廬山真面目。

  「大哥,你來了。」見到來人時,他並不見得有多意外。

  「嗯,今天府里來了客人,父親讓我過來為你梳妝打扮一下,好在見客的時候不用那麼失禮。」宋謝遠側過身,跟在他身後的小廝們才端著托盤魚貫而入。

  托盤上擺放的他素來穿慣的彩暈錦,用的青竹香,珍品閣的月醺胭脂。

  在他開口的瞬間,宋謝臨便知道他們打的是怎麼士意,即使他再不情願,這表面功夫還是得要做足。

  「那便有勞大哥了,前面也是我太過任性惹了父親生氣,等晚些我再去同父親賠個不是。」

  「你能想通便是在好不過,果然父親說得對,你的性子就是得要磨一下。」知弟莫若哥的宋謝遠怎能猜不出他心裡打的什麼士意。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今天能乖乖地配合去見上那位羅小姐。

  但當他想到那位羅小姐與七殿下的臉,又變得有些愁了起來。

  只因這兩人的氣質完全就是南轅北轍,要說唯一相同的點就是五官都長對位置,也沒缺胳膊少腿。

  端著烏木托盤的小廝將東西放下後,便退了出去,好將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坐在梳妝檯前的宋謝臨看著鏡里給他梳頭的大哥,又看了眼消瘦不已的自己,竟沒由來地升起一股悲涼蒼傷。

  「大哥,你說男人的宿命就是結婚生子,然後為妻士操勞後院,最後再操勞兒女婚姻大事這條路可走嗎。」

  「好端端的,怎麼問起了這個。」也令他梳頭的動作一滯。

  「只不過是有些感嘆罷了。」瞧見自己氣色不佳的宋謝臨打開一盒胭脂,用手指蘸了一點抹在形如桃花的紅唇上。

  又覺得唇色過艷,顯得臉色越發蒼白,便用指腹粗魯的擦去。

  卻不料那點兒艷色,越擦越艷,到了最後更弄髒了他的手。

  「等下用水洗去就好。」宋謝遠將沾了溫水的帕子連著香囊遞給他,「等下你見到那位羅女君時,若是實在對不上眼,便給她遞香囊里的花椒,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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