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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送人進考場,他也沒什麼經驗,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就正衣冠這個都是下馬車時現和莊太傅、袁首輔學的。

  蕭六郎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杜若寒在蕭六郎身後有點傻眼,他是除蕭六郎之外離宣平侯最近的人,宣平侯比傳聞中的更高大、更英俊瀟灑,舉手投足都是貴氣,眼神深沉而厚重。

  這是一個站在他身邊就能無懼天崩地裂的男人。

  氣場太強大了,杜若寒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可這樣一個強大的男人,卻為蕭六郎駐足,像個家長一樣對待了蕭六郎。

  杜若寒抓狂死了,真嫉妒啊!這傢伙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蕭六郎還不知自己一路上都在收穫杜若寒的嫉妒小白眼,他們進了太和殿的正殿,按照考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與小考時沒區別。

  殿試只考一天,只考一門,上午辰時四刻髮捲,下午酉時收卷,可提前交卷,中途是不讓吃東西的,也不允許自備乾糧。

  扛過了鄉試與會試的考生身體素質都不錯,餓一天倒是不至於餓出毛病,唯一就擔心自己發揮不好。

  畢竟今天是皇帝親自監考,皇帝下早朝後才會過來,只是誰也不知道早朝會有多久,萬一自己寫著寫著,皇帝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

  那場景,想想挺瘮人的。

  一系列繁冗的參拜流程過後,考試正式開始,禮部的官員為每位考生分發試卷,禮部尚書、鴻臚寺卿、以及四名內閣大學士分坐在考場正前方的兩側的凳子上,正中間擺著一副桌椅,應當是為皇帝預留的。

  殿內除了這幾名監考官員外,還有禁衛軍以及值守的太監,因此雖是沒有單獨的考棚,可要在這麼多雙眼睛下作弊也是很難的。

  再者,策問不是帖經那樣的死題,作弊的意義不大。

  蕭六郎很快拿到了自己的試卷,這是皇帝出的題——問帝王之政與帝王之心,何以安邦治國?

  在經歷了削藩與嫡長賢的送命題後,這道題就顯得溫和多了,至少怎麼答都不會錯,至多就是講的內容有沒有切實可行的作用。

  可以誇誇其談,只要文筆夠華麗;也可以切中時弊,旗幟分明。

  皇帝是在選拔人才不假,可他們這些考生都還沒做過官,說白了都是紙上談兵,皇帝不指望一場殿試就解決掉文武百官都沒解決的難題,不然要那麼多有經驗的朝廷命官做什麼?

  皇帝真正要看的一個考生的格局。

  宰相肚裡能撐船,一個人的格局有多大,將來的路才有多寬。

  大多數考生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都在絞盡腦汁、抓耳撓腮地想著推陳出新的治國安邦之道。

  蕭六郎沒著急落筆,他先打了個腹稿。

  他其實沒有打草稿的習慣,但草稿是查看成績時的一項重要證據。

  他斟酌措辭,刪刪減減,約莫一個時辰後,開始正式答卷。

  這是策問題,答題前要先寫一個臣對,表示自己是在回答皇帝的問題。

  「臣對:

  臣聞帝王之臨馭宇內也,必有經理之實政,而後可以約束人群,錯綜萬機,有以致雍熙之治;必有倡率之實心,而後可以淬勵百工,振刷庶務,有以臻郅隆之理。

  立紀綱,飭法度,懸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首於岩廊朝寧,散於諸司百府,暨及於郡國海隅,經之緯之,鴻巨纖悉,莫不備具,充周嚴密,毫無滲漏者是也。

  何謂實心?振怠惰,勵精明,發乎淵微之內,起於宥密之間,始於宮闈穆清,風於輦轂邦畿,灌注於邊疆遐陬,淪之洽之,精神意慮,無不暢達,肌膚形骸,毫無壅閼者是也……」

  蕭六郎主要強調了依法治國以及推行實政的重要性,法規法紀務必滲透於民,民聲民心也一定要上達天聽。

  同時,也提出了以經學儒術教化民眾,大力懲治貪官污吏,讓國庫得以充盈。

  當然他也強調了皇帝是天子,所做一切皆受命於天——授官員乃是為天任命有德之士,除奸邪則是為天討伐有罪之人,一切皆是正道。

  對比前幾場考試的犀利,蕭六郎這次的遣詞就溫和多了。

  畢竟某人押了全部身家,不能只顧著自己任性圖痛快了。

  蕭六郎寫到後面才發現這道題真的很難,大家剛開始拿到試卷時的輕鬆已經不見了,每個人都埋頭苦寫,沒有人提前交卷。

  許是寫得太投入,連皇帝在蕭六郎身後站了好一會兒蕭六郎也毫無察覺。

  從皇帝的角度只能看到蕭六郎的一個腦殼。

  皇帝沒看太久,他沒有在考場給考生增加壓力的惡趣味,他只是剛進來,恰巧打蕭六郎身邊路過,看見了蕭六郎一手清秀的字跡。

  他匆匆掃了一眼,字寫得不錯。

  又看了看考生的名字——蕭六郎。

  哦,就是那個與安郡王並列第一的寒門學子嗎?

  旁邊放著拐杖,是受傷了,還是身有殘疾?

  其實本朝選官員有點看臉,主要是宣平侯一個人的顏值生生拉高了皇帝對文武百官的審美,太醜的待個幾年就讓他外放出去了。

  皇帝看到拐杖就有點兒失望,他擔心對方長得也不咋滴。

  倒不是皇帝單純只看臉,老祭酒就長得不好看,他還能被皇帝相中,實在是老祭酒實力太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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