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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悶哼的慘叫縷縷不斷,坊間傳言長安有一索命的厲鬼,專門來找惡人報仇。

  到白日,陸潯換下一身血衣從巷裡出來,偶然間遇到賣糖人早起的商販,商販含笑給他推薦,讓他買回家給娘子吃。

  陸潯想了想小東西是挺愛吃甜的,便付錢買了兩串。

  轉身時看到街邊一小女孩眼巴巴地盯著他,準確地說是看他手中的糖人。

  女娃粉雕玉琢,那一雙圓溜溜的眼尤為像她。

  她身邊跟著一個婦人,正在討價還價地買菜。陸潯穿過逐漸熙攘的人群,到女娃面前,彎下腰將其中的一串糖人遞過去。

  女娃望著面前渾身煞氣的大哥哥,呆呆地不敢伸手去接。陸潯便親自將糖人送到她手裡,空出的手抵住自己的唇,「噓。」

  女娃怯怯點頭,小手卻緊緊攥住糖人不放。

  陸潯直起身離開,沒再看身後一眼。

  …

  沈沅收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匣子自己也是一怔,問環素是誰給的。

  環素回,「奴婢也不知,傳話人說是街邊乞丐。」

  這精緻的小匣子可不像乞丐能有。

  沈沅好奇地撥弄兩下銅鎖,琢磨片刻發現這鎖沒有任何機關,只有鑰匙才能打開。

  送來匣子的人卻沒給她鑰匙。

  沈沅又叫環素去拿榔頭,既然沒有鑰匙,不如直接砸了。

  環素怕傷著沈沅,想要人將匣子拿出去砸,沈沅等不及,自己拿榔柄,對緊鎖的環就砸了下去。

  「噼啪!」的一聲,匣子碎裂,裡面飄飄灑灑落下數十張薄薄的宣紙,每一張紙上都寫滿字跡。

  沈沅竟覺得這些紙張眼熟,卻記不起來哪見過,隨手撿起一張,看到上面熟悉得字跡後瞪大了眼。

  第51章 赤城

  這是她當年為了重回陸家, 而給陸晉寫的書信,足足有數十張,到最後她實在不知道寫什麼好, 便隨手抄下古書里的話。現在來看實在是肉麻無語至極。

  這書信應該在陸晉那放著,難不成是陸晉有意讓人送給她的?陸晉送她這些做什麼,是為了讓她回心轉意?可這些日子到現在才給他, 親手寫和離書,倒底是為什麼?陸潯又是怎麼和他說, 讓他心甘情願的呢?

  團團迷霧將她包裹, 沈沅百思不得其解。

  匣子裡的書信猶如燙手山芋, 留不得。萬一有一日被陸潯發現…沈沅不敢想像。

  「環素, 將這匣子拿下去燒了。」

  …

  磬釗打拳回來去淨室沐浴, 半桶涼水從頭澆灌而下,全身濕了個透徹。大巾裹身草草擦了擦, 他打開衣櫃,頗為嫌棄地瞥了眼沈紓備的一柜子湖藍闊袖, 那男人是多鍾愛藍色。

  他在衣櫃前停留片刻,拽了件埋在角落裡深色的衣裳出來, 隨手合上衣櫃門。

  到案後, 她那日留下的手楷還在,磬釗便拿到手裡翻看。她的字跡秀氣婉約, 卻又隱隱透著股韌勁。

  是挺堅韌的,磬釗在漠北這些年, 竟然都不知長安還有如此膽大包天的女人。

  記起那夜她臨走時對自己轉瞬又冷下的臉,變得比翻書都快,磬釗目光也隨之發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呵!」

  沈紓進來時,恰巧聽到這聲,「呵。」細眉蹙起,走到長案前,見他正翻看自己的手楷,眉蹙得更深。

  眼下投出一道暗影,磬釗也沒抬頭,懶懶散散地合起書,雙腿交疊靠到椅上,「二小姐這次又想讓我怎麼演你的故人?」

  「誰讓你穿這件衣裳的?」沈紓指指他穿的褐色衣裳,語氣比初見時還寒。

  磬釗拽拽自己的束緊的衣領,似是不耐,垂頭扣緊衣袖又鬆開,又扣緊反反覆覆,又聽她道「脫下來!」

  柔婉的音調加重,嚇得跟隨她來侍奉的僕從險些跪到地上。

  磬釗手中動作停下,似是想到什麼,面上忽地浮現笑意,對上沈紓怒氣的臉,「這身衣裳又哪得罪二小姐了?」

  瞥了眼戰戰兢兢立著的僕從,繼而扯扯嘴角,「我非二小姐唯唯諾諾的僕人。」

  忽地,沈紓揚聲,「把這屋子裡所有兵書全都拿外面燒了!」

  她盯著磬釗,話卻是對身後僕從所說。

  僕從兩兩相視,退幾步轉身到書架上取書。

  她初見磬釗那日就知道他不是善茬,一個像狼一樣的男人,與他天差地別。

  磬釗似笑非笑,譏諷到「二小姐除了威脅人,還會別的法子嗎!」

  他站起身,喊住那些抱書正要出去的下人,「行了,一件衣裳,脫便脫了。」

  磬釗並沒去淨室換衣,反而當著沈紓的面,解了衣扣。

  作為從小被投到軍營里,在漠北戎馬的男人,磬釗身材流暢,精瘦的腰身猶如茫茫原野上奔馳的虎豹。

  沈紓只看了一眼,便似是不經意地移開視線,轉身到衣櫃裡拿出一件湖藍色衣裳扔給他。

  磬釗一把接過,像她一樣,隨手也將身上原本的衣裳扔了,扔到了地上。

  沈紓急步過去抱起那發舊的長袍闊袖,年月久遠,上面的墨香早已散盡,而換成了乾淨的皂莢味。

  她該面對這個事實不是嗎,他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這些日子沈紓來看他的時候不少,多是逼迫他練字,她便坐在一處看書。她這般哀傷仿若琉璃一般脆弱磬釗只見過兩次。

  兩次都是因為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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