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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嬰幼兒的新衣裳都做好了,只落下我們四爺的,這就是你的人之常情?」小果子更生氣了,抬手指著那媽媽的鼻尖,「怎麼著,我們四爺讓你放下衣裳空了再試,就是無理取鬧?這話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你……」那媽媽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再說一遍的,她呼呼地喘著粗氣,「行,咱走著瞧!」

  第25章 地位

  季昀松並不在意一個婆子的威脅,他如常用飯,如常給老夫人老侯爺請安,並如常去了衙門。

  胡家老太太的情況大概很不好,柳曄沒來,請假了。

  季昀松想,如果雲禧有辦法醫治,這間枯榮堂說不定還能堅持完三個月。

  現在她醫治不了,如果再被季春景抓住機會,只怕胡家甘願失去一些信譽,也要收回這間鋪子了。

  很好。

  他始終是希望她離開京城的,若能趁此機會,讓她帶著孩子回虞州,也是件好事。

  京城遍地是權貴,一旦出了岔子,誰都護不住她。

  ……

  修撰、編修、檢討史官也,日常就是修史,本朝的政令、獎懲、科舉等等,大多經過他們之手。

  季昀松在衙門,基本上等同於一頭扎進故紙堆里,只要他願意,可以一整天都抬不起頭來。

  這一忙就是一天。

  好在下衙不晚,回到侯府時差不多申正左右。

  季昀松先去看老夫人,老夫人還在佛堂里,便也罷了,他打算去花園走走,欣賞欣賞久違的花草。

  主僕二人剛進月亮門,就聽見後面有人喊道:「四爺留步。」

  季昀松停下腳步。

  小果子回頭看了看,「是二太太身邊的周媽媽,四爺,她這時候來,是不是為了早上的事?」

  季昀松道:「也許吧。」

  小果子憤憤地從柳樹上掐下一段枝條,「一個針線房的婆子也敢騎到四爺頭上來,真是反了她了,想必二太太不會輕饒。」

  季昀松點了點頭——侯府規矩大,奴大欺主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周媽媽到了,端正地福了福,說道:「四爺,二太太請您去蘭苑坐坐。」

  季昀松道:「有勞周媽媽。」

  蘭苑。

  小果子等在院門口,季昀松去宴息室見馬氏。

  馬氏正端坐在羅漢床上喝茶,舉手投足嫻雅從容,瞧見季昀松進來,茶杯在她的胸前停滯片刻,旋即重重地磕在了小几上。

  季昀松心裡咯噔一下,但面上不顯,行禮時做足了禮數,「明昱見過母親。」

  馬氏「嗯」了一聲,目光回落到捏著茶杯的手上——她的指甲新染的豆蔻,紅潤粉嫩,格外嬌俏。

  宴息室里極安靜,落針可聞。

  季昀松重新評估了一下他在侯府的地位:他在朝廷是從六品官員,在侯府人稱四爺,但其實連個奴婢都不如的。

  他向來沉得住氣,你不說話,我便也不說,大家耗著就是。

  反正他年輕,腿腳靈便,站得穩,腳不疼。

  馬氏見他老神在在,仿佛罰站的是她一般,頓時發了火,「你就這麼容不下你三哥嗎?」

  季昀松道:「母親,這話從何說起?」他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但他就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馬氏大概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喝一口茶,穩定一下情緒,柔聲道:「明昱呀,你三哥明天就大婚了,你還因為一件衣裳鬧脾氣,你說說,你這樣做對嗎?」

  季昀松眼裡閃過一絲諷意,同樣不緊不慢地回道:「母親,我三哥明天就要大婚了,針線房的婆子今天早上才想起來讓我試新衣裳,甚至不顧我還在洗漱就要闖進來。您說說,她這樣做對嗎?還是……」他斟酌片刻,還是說出了口,「在這個家裡,一個奴婢都可以騎到明昱頭上?」

  「你……」馬氏啞口無言。她叫季昀松來之前,本意是想敲打敲打他,讓他知道她的態度,但不知怎麼,輕易就被挑動了情緒,變得無法自控起來。

  季昀松拱了拱手,「如果母親沒有別的事,明昱就先告退了。」

  馬氏自知理虧,見他不再咄咄逼人,微微鬆了口氣,說道:「母親還有事要說,先不忙著走,坐吧。」她指了指對面的太師椅。

  季昀松謝坐,在椅子上安坐了。

  馬氏問道:「雲氏的事辦妥了嗎?」

  季昀松已經猜到她有此一問,不假思索地說道:「辦妥了。」

  馬氏滿意地笑了笑,「很好,那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季昀松臉上一紅,手指在茶杯蓋上無意識地滑了兩下,順著馬氏的意思問道,「敢問母親,說的是哪一家?」

  馬氏道:「忠義伯府家的五姑娘,嫡出,今年十五,剛及笄。這樁婚事母親問過你祖父,他老人家同意,母親便替你應下來了,你意下如何呀?」

  忠義伯府的五姑娘!

  他記性好,對此女的印象極為深刻,她就是在長公主府的宴會上瞧他瞧呆了的那個胖姑娘,三角眼,厚嘴唇,說話粗聲大氣的那位。

  她已經應下來了,現在又來問他意下如何,如果他反對,她會取消這樁婚事嗎?

  絕無可能。

  季昀松覺得心頭的怒火燒到了腦瓜頂上,但他清楚地知道,跟馬氏發作毫無意義,如果想在侯府紮根,這口惡氣必須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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