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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茲放低了哭聲:「醫生說是疲勞過度,心臟衰竭,搶救都沒用。只能吊著一口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掉。」

  勞德先生蹲坐在勞習的病床前,他的瞳孔里布滿了血絲,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他用力的捏著手裡的診斷書,整個人的狀態非常頹廢。

  「勞德先生,請保重。」休冕和勞德打過幾天交道,勞德見是他,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起來,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著他的衣袖,「赫茲先生、赫茲先生……我妹妹一定不是因為疲勞過度才變成這樣的,她向來注重養生最惜命!絕對不會是這樣的原因……一定是醫生哪裡弄錯了!」

  休冕拽了勞德一把,「既然勞德先生認定是醫院診斷出錯,為什麼不換家醫院?」

  勞德攤開手裡的診斷單,裡面夾著的不止一張診斷單,還有切托里好幾家大醫院的診斷,「我換過了,可是他們都說是過勞!我的妹妹還不到三十歲,怎麼可能過勞啊!她最愛惜自己的生命了……」

  佩茲在旁邊哭的泣不成聲,勞習病床旁的緊急燈突然響了,勞德大喊:「醫生,快來啊醫生!」

  醫生和護士很快來到病房,護士熟練的先給勞習注射了一針強心劑,醫生觀察著銀幕上勞習的各項身體數值,兩分鐘後,緊急燈暗了下來。

  醫生搖了搖頭,告知家屬,「請節哀。」

  勞德撲到在病床上,撕心裂肺:「勞習啊!妹妹,我的妹妹啊……」

  「勞習姐姐!」佩茲哭花了臉,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下落。

  勞習平日常化妝,見人時總把自己最光鮮亮麗的一面展現出來。但此刻躺在病床上沒有生息的勞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皮膚蠟黃,顴骨凹陷,蒼老的仿佛變成了老年人。

  明明還是花般的耀眼年紀,卻以衰敗的花姿凋零。

  權御沉默的撿起地上的診斷單,醫生冷靜的跟勞德交待死者後續的程序,「還請在三天之內,火化逝者。」

  「火化?」勞德先生從悲痛中轉醒,「我從沒說過我要以火化的形式安葬我妹妹……」

  醫生沉默了幾秒,「這是醫院的規定,過勞死的患者必須以火化的形式安葬。」

  「什麼狗屁規定!」勞德怒從中來,「你們沒能搶救回我唯一的親人,現在還想把她的屍首強制火化,作為勞習的哥哥我絕不允許這種荒唐無禮的事情發生!絕不!」

  醫生被指責的往後退了幾步,護士擋在中間安撫勞德的情緒,「先生我們理解你因為家人過時現在情緒非常激動,但是也請你理解我們醫院的規定,過勞死的患者在我們醫院都必須火化的……」

  「不可能!你們想都別想!」

  「這位醫生——」權御突然出聲,「請問勞習小姐的死因,真的是因為心臟衰竭?」

  醫生面不改色的回答:「當然!」

  權御把診斷單上的一列數值,指給醫生看,「『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患病者是何等性別、何等階級,我將秉承著羲和女神的真善美,對他一視同仁,用我畢生所學去救治他,不欺騙、不放棄,直至他生命的終點……』」

  權御沒說出一個字,醫生的眼神便變得心虛一分,末了,他甚至不敢再直視那張診斷單,飛快的離開了病房。

  權御遞給休冕一個眼神,休冕頓了一下朝他點了點頭。權御一路追進醫生的辦公室,將診斷單拍在他桌子上,「羲和每一位成為醫學者的人,都應該把這段宣誓的言論印在心裡。」

  醫生還是不敢看權御的眼睛,「你到底想幹什麼?人已經死了,再怎麼糾纏也不會有結果的!」

  「人是死了,但屍體會說話。」權御按住醫生的肩膀,強迫對方直視自己的眼睛,「屍檢報告會誠實的告訴她的家人,她到底是因為什麼沒了生命!」

  醫生被權御銳利的眼神盯得說不出話,他想要掙脫權御的桎梏,肩膀上傳來的力氣卻越來越重,他有些崩潰的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醫生,普通的公民,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求求你先生,放過我,別再糾纏了好嗎?」

  「我丈夫的家族裡根本就沒有心臟病史,他怎麼可能因為心臟衰竭而死!」走廊外,婦人抱著襁褓里的嬰兒痛哭流涕,「醫生你們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我先生平時走路都怕踩死一隻螞蟻,他既沒有心臟病也不會做過激的運動,你們肯定弄錯了……」

  新婚不久的丈夫突然死亡,醫院的鑑定結果無法說服妻子,她懇求醫院重新檢查,最起碼不能讓他的丈夫離世的不明不白。

  權御鬆開醫生的肩膀,醫生立刻如同驚弓之鳥的遠離他。

  權御神情冷漠的走出了醫生的辦公室,婦人跪在地上祈求醫生和護士,孩子在她懷裡嚎啕大哭,「求求你們再重新檢查一次,我不能連他的死因都沒弄清楚就把他送去火化,醫生!孩子以後長大了問起父親的死因,作為母親的我難道也要不清不楚的糊弄他嗎……」

  婦人的祈求引來這層樓無數人的關注,被婦人懇求著的那位醫生的做法,卻是叫來保安,把婦人連同孩子一起拉開,鎮定的說:「死者妻子情緒不穩定,可以理解,但請不要影響其他的病患,這裡是醫院。」

  這裡是醫院。

  權御在心裡默念這句話,眼底浮現出自嘲的笑。他將勞習的診斷單整齊的折好,放進了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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