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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隻老狐狸,終究是熬不住了。

  她自打重生之後,一直以為,她面對陰謀,只有肅穆,沒有恐懼。哪怕發現每件事情的走向,都與前世有所偏差,她也從不曾認為自己無法應對過。

  她當了十多年皇帝,不是只會照著前世經驗,依葫蘆畫瓢,不論事情變動多少,無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她今時今日的心智,她不認為她鬥不過恭王。

  但是這一次,她真的害怕了。

  因為她發現,她竟然有可能比前世更早地失去蘇錦,而那一刻,她甚至什麼都做不了。

  蘇錦就是她的命,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

  楚瀅從馬車上下來,回到宮裡的時候,臉色沉得怕人,不明就裡的都只當是她此番遇險,險象環生,身為帝王必以之為極大的驚嚇和屈辱,回宮後定要有人倒霉,只求躲得遠遠的,不要殃及自身。

  而卿雲殿和桐花宮的下人,就沒有那樣害怕,只是面對蘇錦的傷勢膽戰心驚,慌慌張張,忙作一片。

  小心安頓他在寢殿躺下了,楚瀅未作停留,返身出門,百宜趕緊跟上。

  「陛下莫要心急,」百宜覷著她的臉色,小心勸道,「已經去請御醫了,立刻就來,蘇大人一定沒事的。陛下您這些天也擔驚受怕的,不如回宮沐浴休息,晚些再來瞧蘇大人?」

  楚瀅卻只臉色陰沉,「讓倪雪鴻滾進宮來。」

  「陛下,眼下是卯時,這宮門可快要落鎖了。」

  「朕說了,讓她滾進來。」

  第24章 威懾 朕不一定要你的腦袋。(含入V公……

  琉璃瓦冷,月上中天。

  百宜好不容易才等到凝心齋的門開,按著楚瀅的吩咐,趕緊迎上去,道:「倪大人,這邊請。」

  倪雪鴻站在階前,形容乍看與平日沒有什麼不同,只是被廊下的宮燈照得,仿佛臉色有那麼幾分發白。

  她聞言臉色微僵,頓了頓才道:「請問姑姑,是到哪裡去?」

  百宜心說,也不知陛下方才在書房裡,都與她說了些什麼,瞧這倪大人的模樣,與平日是有幾分不同。

  說實在的,陛下初時要她將倪大人傳進宮,她心裡著實暗自捏了一把汗。她雖年輕,畢竟是御前近身的宮女,並非不知道這倪大人難纏,往日裡朝政多是蘇大人一手包攬了,陛下並不曾有太多與這些老臣交鋒的機會。

  她很是擔心,陛下在這老狐狸面前要吃虧。

  但要勸,卻又十分勸不住,她從小伺候在陛下身邊,從未見到過陛下盛怒成那副模樣。她也心知,相比御駕遇刺,真正觸了陛下逆鱗的,是蘇大人身上的傷。

  「陛下有令,如今宮門已經落了鎖了,不便出宮,讓奴婢伺候您在宮裡暫居一夜。」她客客氣氣道,「倪大人,請吧。」

  寒冬臘月的,她在屋外候了這麼些時辰,冷得厲害,一張臉都快凍木了,有心想露兩分笑出來,也辦不到。

  倪雪鴻望著她的模樣,卻竟有幾分畏懼似的,「只住一夜?」

  「……」

  她心裡也稱奇,這皇宮又不是客棧,瞧這倪大人說得,難不成還想住著不走了?

  但她是御前的宮女,不論心裡怎樣想,面上都是不能露出分毫的,不然丟的可是陛下的顏面。

  她只淡淡道:「自然,若是沒有意外,便是只住一夜。」

  不料聞言,倪雪鴻的臉色卻像是更差了。

  倪雪鴻是朝臣,是女官,與蘇大人有所不同,即便後宮空著的宮室再多,也是不能住的,便被一路領到了清泉宮。

  這本是宮中撫育皇女皇子的所在,但眾所周知,如今陛下年紀尚輕,連君侍都不曾有,便更加無嗣,而先帝的子女一來不多,二來為防那些老君侍們深宮寂寞,便都開恩讓接到身邊養了,這清泉宮便空了下來。

  她將倪雪鴻領進一間收拾齊整的屋子,額外帶來兩個小宮女,躬身道:「倪大人早些歇息吧,若是有什麼缺的要的,便吩咐她們辦就是了。」

  倪雪鴻倒向她拱手,「姑姑客氣了,臣實不敢當。」

  她搖搖頭,合上門出去,總覺得今日的倪大人怪異得厲害,與平時昂首挺胸的模樣大相逕庭,也不知陛下究竟是做了什麼,竟能將這老狐狸給嚇成這樣。

  而她身後,倪雪鴻眼見得房門合上,強撐的那幾分面子也垮了,一下跌坐進椅子裡,面色發白,冷汗重重。

  她今日正在家中用晚膳,忽見宮裡來人,說是陛下傳令要見她,並不如何慌張,只覺得頗為麻煩,眼看著天要黑了,還得往宮裡跑一趟。

  她知道,陛下前些日子祭天,途中遇了刺,和蘇錦一起不知所蹤,僥倖福大命大,今日竟給接回宮裡了,且陛下本人毫髮無傷,旁人皆道是九五之尊,有天命護體。

  她都知道,甚至連行刺的幕後主使是誰也一清二楚。

  但這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哪怕她與恭王站在一邊,在朝中不是什麼秘密,但此事她終究是沒有染指半分,陛下既動不了恭王,也總不能憑空給她治出一個罪名來。

  於是,她並不多放在心上,從從容容地就進了宮。

  她只猜,或許是這小陛下受了驚嚇,要對兵部下些可有可無的令,至多不過是尋個人發泄一通,她陪著也就是了。

  不料進了凝心齋的門,卻見楚瀅似笑非笑,徑直問她:「倪大人,朕近來在命人籌建火器廠,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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