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195:沒什麼好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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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不太對勁,站在她身側的一位相貌清秀的少女,小聲關心道:「蘇寧,你沒事吧?」蘇寧是醉月易容的原主姓名。

  聞聲,醉月斂起思緒,只是輕搖搖頭作回應,並未啟口言語。

  少女以為夥伴擔心複選時會出意外,不由莞爾一笑,出言寬慰:「要說修為,你可強我兩個小階呢,我都不擔心會出事,你就更不用擔心啦!」醉月沒理她,少女也不覺得尷尬,又道:「如果,如果我命喪複選中,蘇寧,麻煩你到時前往我宋府,告訴我爹娘,就說我不想他們傷心,還要告訴我爹,就說我不埋怨他讓我來宮學參加考核。」少女姓宋,名碧瑤,出身官宦之家,其母是宋家長房嫡妻,卻在嫁進宋家近二十年裡,相繼生下六個女兒,始終不見誕下男嗣,這令宋家長房老爺在一眾兄弟中很沒臉面,但好在三女兒宋碧瑤天資聰慧,打小各方面都不亞於家族裡的兄弟們,加之又懂事乖巧得緊,所以宋家大老爺格外看重這個女兒,並將其當做男孩子養著。

  玄武宮學是什麼地方,整個大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且能成為宮學弟子,會令家族有多麼榮耀,這一點,權貴之家皆心中有譜得很,所以,明知進玄武宮學很難,明知自家子女即便通過初選,會在複選中有可能喪命,他們還是會派出家族裡最出色的後輩,前往宮學參加考核。

  得知女兒要去宮學參加甄選,宋母沒少掉眼淚,怨宋父心狠,為了家族,為了自己的面子,將自己乖巧的女兒推出去。

  母親日日垂淚,宋碧瑤心裡自然不好受。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責任,知道父親為何器重自己,更知道母親在家裡的處境,以至於她明明有些牴觸前往宮學參加考核,臉上卻從未流露出絲毫不妥。

  安慰母親,保證自己會好好的,會學成歸來,她方背起行囊離開了京城。

  臨行前兩天,她沒有理父親,在她看來,父親不該因為母親對自己的不舍,就斥責母親,沖母親發怒,讓那些個妾室看了笑話。

  埋怨,就是離京當日,她還在埋怨父親不顧念夫妻情分,害得母親在妾室和下人們面前失了威嚴。

  而現在,她看開了,站在這一眾預備弟子中間,她是真的看開了。

  能進宮學修煉,於他們自身來說,是莫大的光榮,於他們的家族來說,是莫大的榮耀,他們都有著自己的責任,為了這份責任,死於他們來說,真算不得什麼。

  或許,這也是他們這些世家公子小姐的宿命吧!

  醉月瞥了她一眼,語氣冰冷,不帶半點感情:「我不會幫你帶話。」

  「呃……」宋碧瑤微愕:「蘇寧,你……」難道她們不是朋友?

  「自己的話自己回去說,你的家人又不是我的家人。」醉月本不打算多言,畢竟她不是真的蘇寧,但在宮學這幾日,宋碧瑤不管她是否冷臉,都對她和顏悅色的說話,不曾因為她的冷臉,說過一句難聽的話,更沒有當著她的面甩臉子。

  說起來,宋碧瑤讓她在這幾日裡,感受到了尋常人相處時所擁有的的感情——真誠。

  殺手除過冷血,還是冷血,不能涉足任何感情,以免執行任務時牽腸掛肚,導致任務失手。

  因此,門中規定,任何人不得談情。

  倘若有違規者,一經發現,就只有一個結果——死!

  考慮到這點,醉月和醉風明明心知彼此愛慕對方,卻從不敢情緒外露,只能默默相伴彼此,以慰藉深藏於心的那份情。

  宋碧瑤聽了她的話,當即就笑了,道:「蘇寧,我就知道你面冷心熱,剛那番話,你其實是在鼓勵我,要我活著通過複選。」醉月沒有看她,冷聲道:「你多想了。」

  「哦,是我多想了,你什麼意思都沒有。」宋碧瑤眨眨眼,臉上掛著一絲微笑,心中感到暖意融融,對醉月冷冰冰的言語一點都沒在意。

  醉月嘴角緊抿,似是在想什麼,又似是什麼都沒想,片刻後,她道:「獵獸是重要,可也要當心旁人暗算。」

  「我的修為並不差,哪個想暗算我,我勢必會反擊,再說,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宋碧瑤抿了抿唇,笑著道。

  「我不會和你一組。」醉月道。

  「為什麼?」宋碧瑤沮喪道:「是怕我拖累你嗎?」

  醉月沒有作答。

  莫長老說完複選規則和注意事項,凝向一眾預備弟子,又著重強調:「三天,就三天時間,進學名額雖有限,但能活著撐過這三天,你就已經很了不得,所以,最好收起你們的小心思,別為了一個進學名額,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前程。」他在告誡那些心存歹念的預備弟子,然,他又知道,這話起不到什麼作用。

  畢竟名額有限,能進入複選,誰又不想踏進宮學,成為真正的宮學弟子?

  可該強調的他還是要強調,至於最終結果如何,那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現在,你們可以選擇單獨進入複選考核地點,也可以三人一個組合參加,但你們最好想清楚再做決定。」莫長老無波無瀾,卻似洞察一切的雙眼,從一眾宮學弟子身上掃過:「一刻鐘,我給你們一刻鐘時間,半刻鐘之後,你們就會被帶離宮學,前往複選考核地點。」

  諸預備弟子在他音落後,立時交頭接耳,給自己尋找結伴的人。

  當然,也有站著紋絲不動,打算獨自參加複選考核的。

  「你真不和我結伴?」宋碧瑤抿了抿,扯扯醉月的衣袖,低聲問。

  醉月看也沒看她,徑直走到一男一女兩預備弟子身旁,道:「我和你們一組,可以麼?」那倆預備弟子看了她一眼,相繼點點頭。宋碧瑤心中委屈,盯著她的身影,靜靜地站在原地,注視了好一會,方與身旁另外兩名預備弟子組合為一組。

  一刻鐘很快過去,眾預備弟子全都已作出選擇,放眼望去,只有極少數人選擇單獨進入考核地點。

  「四師弟,接下來就有勞你了。」莫長老走到南長老身邊,溫聲道出一句,南長老頷首。

  能組合的,無不是選擇最信得過的人,然而,大家來自不同的地方,相處時間又不長,誰又能真正信得過誰?

  更何況,在利益面前,人性真的很脆弱。

  否則,歷屆的複選考核,就不會有多數預備弟子,命喪其中。

  隊伍行進中,有好幾組預備弟子相互傳遞著信息。

  「雲輕狂那一組的實力很強,我們的計劃要不要做些改變?」

  「都這個時候了,怎麼改變?你該不會打退堂鼓吧?」

  「我沒打退堂鼓,我就是覺得以雲輕狂那一組的實力,咱們未必是對手。」

  「還說沒打退堂鼓,那你這話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算了,我不說了。」

  ……

  「雲輕狂修為不明,但身手卻相當了得,而月世子的修為已到天之境鞏固期,沐大公子比其至少還要高兩個小階,這樣的三個人在一起,我們的勝算真的幾乎沒有。」

  「怎麼?你不打算和大家聯手了?」

  「我沒說不聯手,我只是覺得行事時,咱們還是小心為上。」

  「他們三人,咱們有十二人,還怕了不成?」說話的這位世家公子,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道:「想進宮學,想給家族長臉,都特麼的別再漲他人威風,滅自己的志氣。」

  有人出言附和:「沒錯,咱們既然已經決定聯手,就不要再嘰嘰歪歪,說些有的沒的。」

  與醉月搭組的那兩個預備弟子,亦是絕門裡面的殺手,三人走在隊伍中,憑藉過人的耳力,聽到那些個預備弟子低微的交談聲,彼此互看一眼,其中一人啟用密術道:「讓他們先動手,咱們隨後再上。」

  「醉月,我和夜狼的想法一樣,等雲輕狂體內的真氣被這些個蠢貨消耗的差不多了,咱們再出手,肯定萬無一失。」

  「嗯,聽你們的,不過,我要手刃雲輕狂。」

  夜狼皺眉:「你確定你能應付?」

  「我的修為只比你差了一個小階。」

  「醉月,我們知道你是想親手給醉風報仇,可是雲輕狂的修為咱們心中都沒底,萬一你有個閃失,可該怎麼辦?」

  「雲輕狂必須由我來對付,你們不用再勸我。」

  「好吧,那你小心點。」女子先是看了夜狼一眼,然後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約莫過去半個多時辰,所有預備弟子都已進入一座蒼松古木林立,峰嶺重疊,甚是險峻的深山裡。

  各個出口有重重陣法鎮守,又有兩名宮學弟子在旁看著,眾預備弟子進入深山後,聽著耳邊不時響起的野獸嘶吼聲,一個個皆不由自主地握緊手中的長劍。

  「考核開始。」

  南長老虛無縹緲的聲音響起,頃刻間,眾預備弟子就像是一把沙子隨風而散,全不見蹤影。

  「既然要進宮學修煉,那就爭取拿到前面兩個名額。」雲輕舞神色閒淡,腳踩落葉,左右看了沐瑾和月明澤一眼:「我可不會幫你們獵獸,所以,你們快些行動,別再守在我身邊。」

  沐瑾道:「我來是為滿足我父親的心愿,只要能成為宮學弟子就行,至於前面那四個名額,於我來說不重要。」

  「你傻啊?」雲輕舞朝他翻個白眼,道:「如果你和月世子能占據兩個名額,就意味著你們未來能享受到、比普通宮學弟子更多的武學資源。嗯,有可能還會被四大長老收為徒兒,這些你們難道都不在乎?」

  「沒什麼好在乎的。」沐瑾掀起唇角,無所謂地回她一句。月明澤在他音落後,道:「估計有不少人搶那四個名額,與其湊那個熱鬧,倒不如隨心而為的好。」

  雲輕舞長嘆口氣,像是看傻子一樣,睨了兩人一眼,道:「看來你們都是傻子。」

  「傻便傻吧,反正只有你知道,旁人又不知道,明澤,你說是不是?」沐瑾眉眼含笑,說著,還不忘問月明澤。

  月明澤嘴角微微彎起一抹弧度,頷首低「嗯」一聲。

  「真拿你們沒辦法,走吧,咱們獵獸去。」雲輕舞臉上雖不見什麼特別的表情,可她心裡卻對兩人的做法相當感動,於是,她從袖中一掏,拿出兩個精緻的墨玉戒指,道:「這是送給你們的禮物。」

  沐瑾和月明澤當即怔住,好端端的,怎送禮物給他們?而且還是送戒指,這……

  「還愣著幹什麼呀?是要親我手給你們戴上嗎?」

  他們的呆樣,看得雲輕舞好笑地搖搖頭。

  給一人手中塞了個墨玉戒指,她淺聲道:「這是空間戒指,等會你們獵獸後,可以將剜下的獸眼放到裡邊。」沐瑾和月明澤皆世家出身,對於世間有關空間戒指的傳說,多少有些了解,此刻,看到自己手上這枚雕刻著精緻紋絡的墨玉戒指,不由全睜大眼,一臉的難以置信。

  「快戴上,憑藉意念放入,取出物品。」對於他們流露出的表情,雲輕舞只是笑笑,並未對空間戒指的由來多做解釋,而是道:「你們就把它當做普通的戒指,莫讓人知道是我送給你們的,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最好也別讓人知道這枚戒指的秘密。」

  身旁兩人的人品,雲輕舞心中有底,再者,沐瑾又是某太子的左膀右臂,對這廝好點,完全有必要。至於月明澤,之前雖不怎麼令人喜歡,且無意道出的一句話害得傻女溺水而亡,但若不是他,她也不會成為傻女,不會在這個世界擁有一個疼愛自己的父親,還有一個愛她,護她的好男人。

  傻女的死,說到底就是場意外,然,月明澤為了那件事,不僅有誠懇向她道歉,還挨了她的揍,更有出手救過她,這些種種她都記得,也能感覺到月明澤對她的看法早已發生改變。

  兩年後再見,月明澤看似不知她的身份,實則,他心裡多半已有猜測。

  寧王在別院設宴那日,為幫她,他不惜得罪淳王,這份袒護之心,她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今日,他又擔心她會身陷險境,不顧個人安危,非得和沐妖孽與她搭一組,從這,不難看出他還是個不錯的人。若果能將他拉到東宮這邊,那麼南陽侯府的勢力,日後必為東宮所用。

  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只要能幫到她家男人,送出一枚空間戒指很值當。

  「這禮物雖然很貴重,但你既然送給我了,那我就厚著臉皮收了。」沐瑾壓下心底騰起的悸動,並將眼裡的情緒很好掩飾住,笑得一臉陽光燦爛,戴上了墨玉戒指。

  月明澤臉上表情恢復正常,嘴角動了動,看著雲輕舞道:「雲公子,這禮物太……」如此貴重的禮物,他怎麼能收?和沐瑾相比,他與她並不熟稔,要是就此收下這麼個貴重物品,心裡實難過意得去。

  「送給你的你就收下,要不然,你就是不拿我當朋友,哦,還有,叫我輕狂就好,別一口一個雲公子,聽著就生疏。」雲輕舞截斷月明澤之言,眸光澄澈,言語真誠道。熟料,月明澤聽完她的話,還是有些遲疑,於是乎,她眼珠子一轉,又道:「兩年前,若不是你在街上……」她沒道完後話,因為從月明澤的神色變化中,她看出他已明了她的身份。

  「你,你真是……」雲輕狂是她,她就是雲輕狂,與他之前猜測的一樣,沒想到,只是兩年功夫,她的變化比之前還要大。月明澤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只知眼前這個做男兒裝扮的女子,極其了不得。

  雲輕舞頷首,忽地,她抬手往腰間一摁,玉心立時握於掌心:「前面有危險。」說著,她提氣豁然間飛出數十丈距離,隨之揮劍而起,就聽到有野獸的慘叫聲接連響起。

  劍光霍霍,鮮血飛濺,她身法輕盈,出手快、狠、准,絲毫不拖泥帶水。

  沐瑾臉上倒沒流露出多大的驚訝,月明澤卻不然,只見他和沐瑾飄到雲輕舞身旁,看著地上三隻頭頂長著角,叫不上是什麼名的野獸屍體,眼睛慢慢移至某女身上,裡面寫滿折服,不,他其實早就已被其高深的修為,精妙的劍術折服。

  出招一氣呵成,自提氣縱身而起,再到斬殺這三頭長相兇惡的怪獸,整個過程全然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劍隨心走,這就是劍隨心走的境界,她確實很厲害。

  「這是獨角食人獸,牙齒鋒利,與刀刃無差別,食量特別大。」沐瑾盯著那三隻怪獸,出言道。

  「輕狂,你不光劍法精湛,就是耳力也特別好,剛才我可是什麼聲音都沒聽到。」月明澤覺得極為不可思議。沐瑾這時亦道:「我剛才也沒聽到一絲動靜,你的耳力確實驚人的好。」他看著雲輕舞,眼裡流露出難掩的羨慕。

  「有嗎?我不過是無意間凝神聽了下,就這麼瞎貓撞上死耗子,發現了這裡的動靜。」雲輕舞眉兒微微上挑,淡然地笑笑,邊揮劍剜下三隻獨角食人獸的眼珠,邊道:「我可是已經有戰果了,你們還等什麼。」

  沐瑾沒有挪步,看著她將剜下的六顆獨角食人獸的眼珠收好,道:「一起繼續往前。」

  「你還真執著。」雲輕舞無奈地搖搖頭,將劍上的血漬在獨角食人獸的長毛上蹭乾淨,提步邊走,邊笑著道:「你們說有沒有人直接將野獸的屍體從這深山裡帶出去?」

  「應該沒這麼蠢的人吧?」月明澤道。

  「不是應該沒有,是肯定沒有好不好?」沐瑾瞥了他一眼,道:「能來宮學參加考核的沒有笨蛋,能進入複選的更不會有腦子不靈光的。」複選結果要按獵殺的野獸數量統計,人的力氣再大,又能帶多少個野獸屍體從這深山裡走出去?

  月明澤訕訕一笑,道:「你說的對,是我見識淺薄了。」

  沐瑾:「你只是語氣比較弱而已,與見識淺薄可不搭邊。」

  「沐瑾。」雲輕舞停下腳步,回過頭,盯著沐妖孽,微偏這頭道:「怎不見他們出手呢?」沒等沐瑾出聲,她忽地一拍腦門:「我知道了,他們要出手,多半會選在第三日。」

  「不一定。」沐瑾道。

  雲輕舞蹙眉:「怎麼就不一定了?在他們看來,到了第三日我勢必精力不夠,那時他們出手,不僅能要我的命,還能奪了我取得的獸眼,可是很划算的。」

  「就如你所言,難道他們第三日還有充沛的精力?」前兩日獵獸,第三日暗中出手,奪取他人手中的獸眼,若人人都這麼想,那麼到時一定很熱鬧,沐瑾心念翻轉,道:「今明兩日他們出手的可能不是很大,但咱們該提防的還是要提防。」

  「提防什麼?他們要上杆子送死,我成全他們就是。」雲輕舞嗤笑一聲,道:「真是醉了,我又沒招惹他們,一個個活膩味了,竟還聯手對付我,這樣的人,死了那叫活該。」言語到這,她頓了頓,又道:「翁明是殺手,那日我有感覺到在預備弟子中,還有他的同伴,最少有三人。」

  月明澤這時啟口:「我當日只知他是有意針對你,和你提出生死決鬥,其目的就是讓你死在台上,卻不成想那人還有這一層身份。」

  「不會是血幻宮的人嗎?」沐瑾擰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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