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178:不拋棄,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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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輕雪再次連連搖頭,啜泣道:「不是,師父,我不是自我作踐,我是為幫他……為幫他成事,才嫁給太子的。」

  「是嗎?」紅萼似是不信她之言,道:「半月前我便已回京,但我卻沒有第一時間來看你,知道為什麼嗎?」雲輕雪垂落,道:「雪兒不知。」紅萼神色不慍:「因為你實在是令我失望透頂。」

  「師父……」雲輕雪眸中噙淚,眼神微愕。

  紅萼面紗下的臉一板,遲遲不再說話。

  「師父,我,我承認我是有那麼點不甘心,想要嫁給太子,想要問清楚他為何要那般對我,但讓我做出進入東宮的決定,卻是另有原因的,而那個原因我剛也對你說了,我只是想幫他達成心愿。」雲輕雪抬手,擦拭掉臉上的淚水,道:「師父,我不騙你。」

  「……」傻丫頭,情字傷人,你若再看不開,終了該如何是好?紅萼盯著她,嘴角動了動,道:「太子不是你的良人,在他身上你最好別再用心思,至於你口中要幫的那個人,自有為師出手相助,你眼下好好保全自個當緊。」

  雲輕雪不解:「保全自個?師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警覺性如此低,就這還要嫁進東宮,助人成事,你呀,讓為師說你什麼好?」嘆口氣,紅萼瞪了她一眼,道:「你住的這方院落被看守得極為嚴密,但凡你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太子知道。」

  「師父,你,你是說太子在懷疑我……」這怎麼可能?他在懷疑她,有可能在她未嫁給他之前就已懷疑她,這……

  雲輕雪身子微顫,不自主地後退兩步:「不可能,他不可能懷疑我的,不可能那麼早就懷疑我,我沒有露出破綻,我,我……」已被他懷疑,後面該如何是好?不幫那人了嗎?若果不幫,那她嫁給太子還有何意義?

  可是為何心裡會鬆口氣?

  難道她不是真的喜歡他,而是,而是從未改過初心?

  不,不會是這樣。

  腦中亂糟糟的,雲輕雪喃喃:「師父,我心裡好亂,我不知自己到底是喜歡哪個,我這是怎麼了?」

  「太子不是你的良緣,你要我說多少遍?」紅萼聲音嚴厲,嚇得她臉色一白,登時癱軟倒地,暈了過去。見狀,紅萼心裡有氣,原想立刻離開,卻靜默片刻後,從椅上站起,將雲輕雪抱起,輕放到了床上:「公主,寧王是你的劫,如若這回依舊渡劫失敗,你將會魂飛湮滅,消失在六界之中,這要我如何向妖王和王后交代?」她口中低喃,抬起手,動作輕而柔,撫著雲輕舞的臉兒:「我定要讓你渡劫成功,這是我的使命,為此,會落得什麼下場,我一點都不在乎。」

  對,她不在乎,看不到那人,她還活著做什麼?

  思緒翻轉,忽地,她眼裡厲芒閃過。不,我要活著,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才有可能再見到那人。

  藥神,我紅萼和你勢不兩立!

  「師父……」雲輕雪只覺人中穴一痛,跟著長睫輕顫,緩緩睜開了雙眼:「師父,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看清楚師父坐在自己床邊,她拽住其衣袖,道:「雪兒會聽師父的話,師父說什麼我都會聽。」

  紅萼斂起心神,看著她:「真聽我的話?」

  「嗯,雪兒會聽。」雲輕雪應了句,道:「師父若不信,雪兒可以發誓。」紅萼靜默,盯著她一時不言。

  雲輕雪身子緊繃,心生不安,師父這是不信她麼?還是說師父對她真的已經很失望?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話來——莫非,莫非這就是心虛?

  打小,她就喜歡太子,明知他冷若冰霜,不喜言笑,她還是喜歡他,想要接近他。

  兩年前被他所傷,整顆心被痛與不甘填滿,而她竟沒有恨他。

  也就在那時,寧王出現在她身邊,無微不至的關心,令她感動,令她受傷的心一日日在修復,喜歡上他,甚至愛上他,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時至今日,她的心為何仍搖擺不定?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為什麼?

  是她水.性楊.花?還是僅僅只是因為不甘心太子的無視,不能將心全然託付在寧王身上?

  紅萼看著她,突地一笑。她這一笑,別說是男子看了會為之心神蕩漾,就是雲輕雪此刻,也只覺眼前瞬間一亮,目光禁不住呆怔了住。

  眉眼間笑意湧現,萬種風情迸出,華光綻放,仿若剎那間照亮整個屋子。

  她就似那源源不斷的光源,每一分,每一寸都有熱力釋放出,倘若真有男子在這屋裡站著,定會突覺口乾舌燥,需要不知多少酒水來滋潤。紅萼扶額,一頭秀髮宛若黑瀑,將她整個人罩在其中。

  而她,就像集中了這世間所有黑暗與光芒,在這幽幽綿長的黑夜裡,盡情地詮釋著什麼才叫女人,才叫禍水紅顏之意。

  「發誓?雪兒,心是你的,你對為師發誓有用麼?」紅萼的聲音驟然變得低沉:「自個都管不住自個的心,旁人再焦急也只是徒勞,更何況那無用的誓言。」聲音雖變,可她自骨子裡散發出的媚態和自信,讓人一刻都挪不開眼:「她已經現身,而且修為高絕,你不比她差,你一點都不比她差。」

  雲輕雪目露疑惑:「師父,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她是誰啊?」

  「她是誰?」紅萼若有所思地盯著她:「遲早你會知道她是誰,但現在我不能說。」雲輕雪起身,靠坐在床頭,眉間微蹙,神色看起來好不委屈:「師父,你有事瞞著我。」紅萼眼裡始終含著微笑,絲毫沒有因為她的話而生氣,她輕輕地將雲輕雪垂落在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道:「是,我是有事瞞著你,不是不想告知於你,而是我目前不能說。」

  慢慢的,她眸中笑容散去,染上愁思:「情最傷人,然而,明知如此……」話說到一般,她突然打住。

  「師父,你沒事吧?」察覺到她身上氣息不對,雲輕雪關心地問。

  紅萼忽然就又笑了:「我能有什麼事?」就這麼不經意地一笑,看在雲輕雪眼裡,都是那麼的嫵.媚而惑人。她很羨慕師父一顰一笑間流露出的風情,很隨意,毫不做作,好似她本該就如此——攝人心魂,令人迷醉。

  「師父,我感覺你在傷心。」雲輕雪低聲道。

  看似在笑,眼波平靜,然,她就是察覺到師父滿心憂傷,難以紓解。

  「傷心?我有傷心麼?」紅萼微笑,嘆了口氣,道:「或許有吧!」閉上眼睛,半晌,她重新睜開,淡淡道:「這兩年我沒在你身邊,你的修為一點提升都沒有。」雲輕雪紅著臉低下頭:「對不起,師父,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疏忽練功了。」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你自己。」紅萼臉色凝重:「她應該就在你身邊,而且你遠不是她的對手,要想快速提高修為,與你來說很難。」

  雲輕雪眨眨眼,問:「師父,你口中的她究竟是誰啊?她和我之間有什麼仇怨嗎?」

  紅萼沒有作答。

  仇怨?

  傻丫頭,你與她本是好友,奈何因他而結仇,是情仇。這是你們三個人的劫,不,是四個人,是你們四個人之間的劫,如若解不開,你們將都會消失在六界之中。旁人怎樣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夙願達成,好好的過這一世,然後回到妖王和王后身邊。

  瞧她一言不發,雲輕雪嘴角噏動,語帶遲疑,問:「師父,那我要提升修為該如何做。」

  「你想知道?」紅萼眸中神光晦暗不明,眉頭微微上挑。

  雲輕雪點頭:「嗯,我想知道。」紅萼微笑:「好,我告訴你。」說著,她湊近雲輕雪耳畔,壓低聲音低語兩句。雲輕雪在她音落的一瞬間,雙目呆怔,臉色表情驟然生變。她嘴角顫抖,似是自語,又似是在問紅萼:「我非要那麼做,才可以提高修為嗎?」

  「這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若要靠你修煉,恐怕兩年都衝破不了一關。」紅萼聲音悠緩:「雪兒,你好好想想,想想什麼對你才是最重要。」

  「可是他們是我的親人,我,我不能那麼做,也不可以那麼做。」雲輕雪臉色蒼白,抱膝坐在床上,搖頭道:「師父,我做不到,你說的我做不到,我不要提升修為了,我不要提升……」紅萼道:「我若說他們不是你的親人,你信嗎?信師父說的話嗎?」

  「不可能,他們是我的親人,師父你騙我。」雲輕雪的美眸驚駭地張大,抓住她的胳膊,急聲道:「師父你在騙我對不對?他們是我的親人,我打出生就在那座府邸,他們全是我的親人。」

  「他們不是。」紅萼拿開她的手,起身在屋裡走了兩步,而後凝向她:「你是何等身份,他們哪裡配做你的親人?雪兒,師父不會害你,也不會騙你。」雲輕雪雙眼空洞,只覺周圍的空氣令她窒息。

  紅萼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微笑:「你在恐懼、害怕?」雲輕雪不言,她又道:「你覺得你心裡有親情嗎?好好想想,想想你對他們可有親情。如若想不到,你可以試著想,如若有天要你犧牲自己,為他們去死,你可願意?」

  「為他們去死?我願意嗎?」雲輕雪神色恍惚,暗道:「師父不會害我的,師父也從來沒有騙過我,可我明明是娘生下來的,明明是在那座府邸長大的,有爹爹,有嫡親兄長,有祖父,祖母,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師父怎就說他們不是呢?」

  「雪兒,師父不逼你做決定,你可以慢慢想,但你要清楚知道,就你目前的修為,真的上不得台面。」紅萼神色變得柔和,似是不忍心她此刻自苦,出言安慰:「實在不想那麼做,你就當師父沒說過那些話。」

  雲輕雪一動不動,沒有說話,也沒有抬眼看她。

  倚在桌沿上,紅萼望著那坐在床上,怔愣無措的身影,眼裡有著異樣的神光在跳躍:「如果你能放下痴念,隨為師離開這俗世,那麼一切都不再是煩惱。」能放下麼?這傻丫頭能麼?

  為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捨棄生命,隨其三世輪迴,這樣的痴念,她放不下,傻丫頭放不下。既知曉答案,自己作何還多此一舉說那麼一句?紅萼心下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放不下,那就締結姻緣,彼此交心,來渡劫吧!

  「你想不想聽一個故事?」坐回椅上,紅萼的聲音仿佛突然間蒼老了許多,這令雲輕雪不由得抬起頭,朝她看來。搭在桌上的胳膊屈起,紅萼單手撐頭,眼神迷惘,緩緩道:「知道妖族嗎?」

  雲輕雪點頭:「我在古籍上有看到過隻言片語。」

  紅萼微笑:「為師若說古籍上面所記載的並不僅僅是傳說,你可信?」雲輕雪眉兒微蹙:「不是傳說?」紅萼看著她:「不信?」雲輕雪與她四目相對,搖頭道:「我信。」紅萼道:「在妖族有一位男子,他不僅樣貌俊美,而且極為厲害,無數女兒家都想嫁給他做妻子……」

  「其中有一位姿色絕美的女子,更是對其情根深種。但凡看到那妖冶灼目,風度翩翩的男子,她的心就會不受控制地狂跳,她喜歡他,愛他。」

  「然而,那男子似是對任何一個女子都無心,也就留意不到那對他情根深種的女子。」

  「可饒是如此,女子依然深愛著他。或許是女子的不求回報的愛感動了上蒼,那男子竟突然間願意與其交往,女子很高興,沒過多久,便失.身於他,卻不成想,在那男子心裡,兒女情長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他醉心於修煉,自那一晚後,便將深愛他的女子拋之腦後。」

  「女子傻傻的一點都不怨他。他不讓女子靠近,女子就站在遠處默默地注視,只要能每天看到他的身影便好。數百年過去,女子就那麼站在遠處望著他,不曾靠近他一步,因為她怕,怕男子惱她,恨她。」

  「歲月荏苒,當女子偶然一天聽到那男子出事了,她當即哭暈過去。淚水浸透了她的發,打濕了她的衣衫,她哭了不知多少個日夜,想要搭救那個男子,奈何能力有限,又怎會讓她如願?」

  她的聲音空空的,不帶絲毫感情,眼神荒涼如積雪覆蓋的大地,雲輕雪怔怔地聽著,似是融入到了那個故事中,似是親眼目睹女子無助而絕望地蜷縮在一隅,哭得昏天黑地,為救不出心愛之人而自責。

  「那後來呢?」她問。

  紅萼嘴角動了動,續道:「後來?沒有後來,那個男子再未出現在女子面前,女子的心隨著日月交替,似冰凍住一般,她不再愛人,不再落淚,似失去靈魂一般虛渺地活著。」生與死,愛與恨,本就是種悲哀,太過執著,傷得只能是自己。

  「雪兒,情是美好,卻也傷人,師父希望你幸福,也會幫你獲得幸福,但你自己也要努力,要不然,師父再心急也沒法子。」幽嘆口氣,她認真而嚴肅地注視著雲輕雪:「師父還是那句話,太子不是你的良人,對他,你絕不可生情。還有,身處東宮,務必保全自己,畢竟師父不能時刻在你身邊,知道嗎?」

  雲輕雪低「嗯」一聲,問:「師父,你說寧王是真心喜歡我的嗎?」

  「是不是真心,這要你自己感覺。」紅萼身上的憂傷蒼涼之氣散去,道:「想要和他在一起,路很難走,雪兒,今晚師父說的話你不僅要牢記,且要用心去想。」寧王,你難道就不想渡劫麼?難道還要像千年前一樣,心裡只嚮往至高無上的權力,無兒女之情?

  紅萼暗自搖搖頭,這一世,這最後一世,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負了我族公主,讓她陪著你永遠消失於六界。

  「師父……」雲輕雪嘴角動了動,想再說些什麼,卻道不出後話。紅萼道:「你休息吧,為師今晚就先離開了,過段時日,再來探望你。」她不知自己怎麼了,竟對一個孩子說那久遠的往事,可說出來後,她感覺心裡的壓抑明顯少了些許。

  雲輕雪想出聲留其再陪自己一會,奈何一道紅光閃光,眼前已沒了人影。

  「要想儘快提升修為,我只能那麼做麼?」躺到枕上,伸手扯過被子蓋好,她望著床頂發怔:「爹娘,兄長,祖父祖母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我真能硬下心腸,做出天理不容之事麼?」心緒起起伏伏,她沒有一點睡意。

  巫影谷,血幻宮大殿門口,宮衍飄至雲輕舞身旁站定,兩人看著殿中橫七豎八的屍體,看著滿地的鮮血,誰都沒有說話。

  靜,血霧瀰漫的大殿,這一刻顯得極為詭異的寧靜。

  血幻宮總據點就這麼被端了,除過逃走的那兩個,其餘人全已斃命。

  「沒留活口?」雲輕舞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轉向身旁的男人問。宮衍道:「應該有。」雲輕舞聞言,朝他翻個白眼,什麼叫應該有?就在這時,一身量高大挺拔的血滴子,提拎著一被卸了下巴,滿身是血的中年人到了二人面前,稟道:「爺,公子,這個還有氣。」

  宮衍和雲輕舞眉頭微皺,沒有即刻說話,過了片刻,雲輕舞啟口:「有總比沒有的好。」出氣多,進氣少,也不知能不能問出自己想要的,思量到這,她探進袖中取出一粒藥丸,拋到那名血滴子手中,道:「給他服下。」靠這粒藥丸應該能給其提口氣,不過,就是有些浪費。

  藥丸入口即化,那名氣息虛弱的中年男子瞬間臉色就有所好轉,雲輕舞唇角微啟,道:「抬起頭看著我。」她啟用催眠術,欲問出血幻宮的其它各據點位置。

  「告訴我血幻宮的據點都分布在何處?」當那人抬起頭,對上她的雙眸時,眼神逐漸變得呆滯。

  身受重傷,精神力衰弱,很容易被催眠,因此,雲輕舞問什麼,那名中年男子就回答什麼。

  他在血幻宮中還蠻有地位,是宮主身邊的一名大護法。

  「你傳令吧,趁熱打鐵,儘可能地將血幻宮其他據點全部剷除。」問完該問的,雲輕舞擺擺手,只聽「咔嚓」一聲,那名護法被拎著他的血滴子扭斷了脖頸,然後被拋進殿中。宮衍看著她,點點頭,然後與站在一旁的血滴子吩咐道:「即刻傳令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剷除血幻宮各據點。」

  「是。」

  那名血滴子拱手領命。

  「走,咱們到裡面去看看,這裡既然是血幻宮的總據點,裡面肯定有不少寶貝。」說著,雲輕舞提氣,邊拂袖揮散眼前的血霧,邊朝殿內飄去。還別說,真讓他們找的了血幻宮的藏寶閣,偌大的石室中,有不少武功秘籍,還有不少金銀珠寶。

  「收進你的空間。」指著一箱箱財物,雲輕舞與宮衍道。

  宮衍也不多言,啟動意念,轉瞬那些大小箱子便沒了蹤影。

  「以血駐顏,以血提升修為……」雲輕舞從一沓武功秘籍中隨意抽出一本,翻開看了兩頁,臉色越變越難看:「這等邪功竟然還留存於世,真不知血幻宮前幾任宮主是怎麼想的?」手上微用力,那本秘籍登時化為灰燼,飄散於空氣中:「喪盡天良,用嬰孩的血修煉那等邪功,真特麼喪盡天良!」她憤憤不平道。

  「正因為他們作惡多端,才沒有今日的好結果,彆氣了。」宮衍低聲勸道。

  雲輕舞:「我就是氣不過。」說著,她頓了頓,道:「這裡面的東西你全收起來,閒時翻翻,有用的就留下,沒用的就毀掉。」宮衍道:「好,聽你的。」眨眼間,石室裡面就空空如也。

  兩人離開石室,不多會飄出血幻宮大殿。

  「全都給他們燒了,免得污染這山谷。」站在大殿門外的平地上,雲輕舞看著轟然竄升天際的火光,唇齒間淡淡吐出一句。火勢很大,烈烈燃燒著,空氣中隨處可聞屍體燒焦的氣味。

  宮衍背負雙手,站在她身旁,沒有說話,只是陪她看著眼前的火海。

  在他們身後,站著三名受了傷的血滴子。至於其他的血滴子,則受命已離開巫影谷。

  「走,找處乾淨的地方讓他們療傷。」轉身,雲輕舞從袖中掏出三枚藥丸,分發給三人。那三個血滴子伸手接過,想都沒想,直接塞進嘴裡,跟著,三人拱手一禮:「謝公子!」雲輕舞笑笑,沒有說什麼。

  小半個時辰後,雲輕舞和宮衍坐在一約有十五六平方的山洞中。

  望著燃起的火堆,雲輕舞的臉色倏地變得冷然,道:「我也真是夠大意,竟讓那魔頭給跑了。」

  宮衍攥住她的手兒,微微一笑:「遲早遇到,咱們再收拾。」知道他在安慰自己,雲輕舞卻還是甚感自責:「我只顧著玩了。」宮衍望著她,心底長長嘆息一聲,柔聲道:「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不許自責,不許不開心!」捏捏她的鼻頭,他好看的眉頭挑起:「聽到了嗎?」

  「我發誓,只要他出現,不管千山萬水,我勢必斬其於劍下。」雲輕舞靠在男人結實的肩膀上,出口之語尤為果決。宮衍撫著她的手兒,道:「沒了血幻宮,他能做什麼?」稍頓片刻,他冷笑道:「就他的修為,根本無需你我出手。」

  雲輕舞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沒有出聲。宮衍垂眸看她一眼,眸中神光溫柔和而寵溺:「你該不會覺得他很厲害吧?」

  「嘁!就那兩下子,我一招就能了結掉。」話一出口,她臉上隨之就變得通紅,訥訥道:「我就是想慢慢玩死他,這才給了他逃脫的機會。」嘆口氣,她悔道:「真不該自以為是,真不該隨心所欲。」

  宮衍微微一笑,道:「傻瓜,我說過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就知道寵我。」雲輕舞的頭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傲嬌道。宮衍挑眉,笑容明亮而溫和:「不寵你,我還能去寵哪個?」雲輕舞抱住他的胳膊,語氣霸道:「只能寵我,永遠都只能寵我。」

  「嗯,今生來世都只寵你!」宮衍笑著應道。

  雲輕舞臉上卻忽然閃過一絲黯然之色,低喃:「今生來世?今生相守,來世未必相守。」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宮衍攬她枕在自己膝上,抬手輕撫著她的發:「我會抓緊你的手,無論是今生,還是來世,我都會牢牢地抓住你的手。」

  「不拋棄,不放棄?」雲輕舞仰頭,望著他燦若星辰般的黑眸。宮衍低下頭,與她四目相對,微笑道:「不拋棄,不放棄。」

  「好多人都想對付咱們呢!」雲輕舞靜默了一會,聲音如潺潺流水,道:「宮衍,我想不明白,按理說太師府也是你的外家,為何那個老巫婆對你怎就不親熱?難不成是因為你母后早逝?」

  宮衍神色微變,道:「或許是吧!」

  「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相信爹爹一定會站在你這邊。」雲輕舞笑了,聲音仿若來自天際:「還有我哦,我也會一直呆在你身邊。宮衍,你聽到了嗎?」

  「嗯。」宮衍應了聲。

  雲輕舞玩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宮衍。」

  「嗯?」宮衍嘴角噙笑看著她。

  「我有些擔心呢!」雲輕舞不知作何想的,口中忽地蹦出這麼一句。宮衍不解:「擔心什麼?」雲輕舞嘴兒動了動,遲疑道:「我擔心咱們萬一有了孩子,會不是是個傻瓜。」

  宮衍愈發不解:「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咱們是表親啊,表親結婚最容易生智障兒,殘疾兒。」翻個白眼,雲輕舞邊嘆氣邊道:「你說怎麼辦呢?這萬一生個傻子,你肯定不會喜歡,要是這樣的話,咱們還是別生孩子好了。」宮衍皺眉:「表親結婚就一定會生下有缺陷的孩子?」

  「也不一定啦,但我就是擔心嘛!你想想,我是個天才,你也聰明得緊,咱倆要是生個傻子出來,我呢肯定是不會嫌棄自己孩子的,但你就不同了,你是儲君,有個傻兒子,肯定覺得很折面子……」

  沒等她說完,宮衍的聲音就揚起:「是嗎?我會因為有個傻兒子覺得折面子,是這樣嗎?」低沉的嗓音越來越低,溫熱的氣息拂過某女臉皮,令人禁不住心生悸動。雲輕舞卻不知看向哪裡,並未發現『危險』正在靠近至極,她道:「你不會嗎?」聲音帶了絲猶疑,卻很平靜:「歷朝歷代的帝王都是種馬,真有一天你也變成那樣,我會立時立刻踹了你,更不會給你生兒子,哪怕是傻兒子,我也不會給你生。」

  「你這是在兜我的火麼?」某女若仔細聽,必能能聽到男人的磨牙聲:「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幹嘛要再說一遍?」雲輕舞依舊沒有看他,鼓起腮幫子道:「我吐字清晰,說的又是大實話,你沒仔細聽,錯過了便錯過了,我才不會重複。」

  宮衍微眯雙眼,道:「看來你果真是在兜我的火了。」說著,大手探.進.她的衣襟。

  「你要做什麼?」捉住他的手,隨之拉出,雲輕舞對上男人深沉的目光,臉上掛著不解。宮衍腕部微用力,便從她的手中掙脫出,跟著將她撈起,坐到自己懷裡:「你說我要做什麼?」勾唇反問。

  雲輕舞:「……」他要做什麼?該不會是想在這洞中做『壞事』吧?

  洞內靜寂一片,彼此對望,空氣逐漸變得曖昧起來。宮衍看著她,定定地看著她,沉默了片刻,驀地摟緊她,緊跟著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唔……」該死的男人,洞外還有人呢,咋就這麼沒羞沒臊涅?

  大手作.亂,吻的霸道,熱切,還要不要人活啦!

  半晌,一吻結束,某女身上的衣袍已經亂糟糟。宮衍眸光炙熱,且愈發顯得深沉:「我想你!」在她耳珠上啄了口,他語氣舒緩,卻極致惑人。雲輕舞臉兒緋紅,自然知道他那句話的真正含義,可這是什麼地方啊,能任他胡來麼?

  她凝視著宮衍,凝視著眼前這個男人,他俊美絕倫,五官仿若諸天神匠精心雕就一般,瀲灩星眸,似水溫柔,令她望之禁不住忘卻一切煩憂。計謀、風度、武功、文采、相貌皆天下無雙的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他就該肆意妄為,就該坐擁佳人無數,而他卻沒有,卻甘願只要她一人,那時,她還是個『三無』廢材。

  傻男人,他縱著她,寵著她,疼惜她,護著她,牽掛她,在她面前,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不是一國儲君,只是她的男人。這樣的他,若還不能捂熱她的心,那她真就有問題了。

  人啊,要惜福,要知感恩,否則,枉為人!

  慢慢的,雲輕舞緋紅的臉上浮開一抹極美的微笑,她輕聲道:「這裡不可以。」他想,她也想,可這裡絕對不是一個好地方。

  宮衍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喜上眉梢,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一個地方,夫人保證喜歡。」雲輕舞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將頭埋在他胸前,臉兒紅得似能滴出血來。在她額頭輕印下一吻,宮衍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抱人兒起身時,那笑容不期然地擴大,俊臉上也已布滿喜色,眸光如星璀璨,心裡滿滿都是柔情蜜意。

  「舞兒,你真好!」貼著她的耳畔,他柔聲道。

  雲輕舞臉皮再厚,聽到他用如此曖昧的語氣說話,不免也生出些許窘迫來。

  她輕咳兩聲,抿唇不語,只是將臉兒全埋在了他溫熱的懷中。男人心跳好快,且那傳入耳里的聲音強勁而有力,他垂眸看著懷中的女人,似乎還未從歡喜中回過神。其實,剛剛他只是在逗她,雖然很想要,可也知道眼下的條件不允許他亂來。不料,她卻應了,只是說在這山洞裡不可以。

  「再不走,天就要亮了。」雲輕舞嗔某太子一眼,暗忖:「丫的再不走,姐兒就要閃身進空間沐浴換衣了。」經歷一場血戰,身上雖未沾染半點血漬,可素不沐浴換衣,就是特麼的不舒服有木有。

  宮衍低笑了聲,緊了緊臂彎,在她耳邊輕語道:「闔上眼睛。」雲輕舞疑惑,也就在這時,男人身形如電,瞬息間便已到山洞外,隨之雙腳一跺,騰空而起,幾個起落,已距離山洞數十丈遠。

  耳邊是呼呼的山風聲,雲輕舞沒有做乖寶寶,這會兒,她正欣賞著月下景致,感受著自家男人的絕頂輕功,嘴角翹起抹好看的弧度,故意打趣道:「你可真猴急!」景物後移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咋舌。

  「良宵苦短,為夫不能不急啊!」宮衍眸中含笑,聲音卻無比苦哈哈。

  雲輕舞嘴角一抽:「就知道貧嘴。」

  「附近有溫泉。」水聲入耳,暖氣拂面而來,某女臉上立時染上喜色:「你眼睛倒亮,大晚上的都能發現這深山裡有這樣的好地方。」青山高聳,樹木蒼翠,水聲潺潺,蟲兒低鳴,月華照耀,花香浮動,看著四周圍的景致,雲輕舞嘆道:「這地方不錯。」

  宮衍飄然而落,在這天然溫泉池邊站定,語氣曖昧道:「夫人喜歡就好。」

  「又貧嘴。」伸手在他腰間的軟肉上捏了一把,雲輕舞嗔道:「還不放我下來?」趕了半月路,又血戰一場,她還真需要好好泡泡溫泉,放鬆放鬆。宮衍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將人放到身旁站穩:「夫人,咱們今晚準備戰幾個回合?」

  雲輕舞瞪他一眼,丟出一句:「看心情。」宮衍笑道:「那為夫一定要努力討夫人歡心。」對上他炙熱的目光,雲輕舞只覺臉頰滾燙,忍不住別過頭,錯開他的視線。男人卻輕輕掰正她的臉兒,下一刻,已被其狠.狠地吻住。這一吻包含著太多太多的情愫,這一吻宛若狂風驟雨,席捲一切。雲輕舞腦中一片恐怕,此時此刻,天地之間,仿若只有她和他,只有相擁在一起,吻得激烈而纏.綿的他們。

  ……

  「舞兒,舞兒……」不知何時,兩人已身處溫熱的泉水中,宮衍從身後抱著親親媳婦兒,邊親昵地低喚她的名,邊在她耳後頸項印下一個個吻:「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舞兒……」

  「抱你在懷,相擁在一起,我偶爾還會想到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在想夢醒後,你會不會就消失不見了!」低啞的嗓音飄入某女耳中,她禁不住暗忖:「傻瓜,就這麼沒有安全感麼?」明明已和她在一起,卻還動不動患得患失:「宮衍,你就是個大傻瓜!」

  他的聲音在發顫,雲輕舞無奈地笑了,回過頭,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很快,宮衍搶過主動權。

  時而溫柔繾.綣,時而霸道.強勢。

  但,這都只說明他喜歡她,愛她,深愛入骨髓。

  沒有易容的他們,真真是俊男美女,璧人一雙。

  流瀉而下的月華仿若全聚集在他們身上,令他們無雙出塵的姿顏,愈發顯得清逸而高潔,不似真人。

  「舞兒,你好美!」她的美,只為他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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