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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在轉調的時候,她產生了猶豫,因為她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迷茫。她有著一個清晰的目標,但那個目標,不是她心裡真實的渴望。」

  鍾應的每一句話,都伴隨著他指尖傳出的樂曲。

  厲勁秋站在舞台下,看著專注於琴鍵的鐘應,聽到改變後的樂曲,驚嘆於鍾應敏銳的感悟能力。

  連君安的即興演奏,確實奇怪。

  那種奇怪的錯覺,掩蓋在了憂傷懾人的樂曲之下。

  現在,鍾應把厲勁秋感受過的微妙奇怪,一點一點挑了出來。

  像厲老師嚴格糾正他的指法似的,修改著慘遭連君安糟蹋的樂曲。

  鍾應很喜歡它。

  喜歡得指尖柔和,感受著作曲人的思緒。

  一串歡快的音符戛然而止,鍾應無奈說道:

  「她想要自由,卻不得不隱忍。」

  又是一陣低沉旋律,於極靜之處衝破了沉悶,爆發出絢爛色彩,鍾應隨之勾起唇角。

  「她想要痛哭,卻必須得微笑。」

  一寸一寸去解讀這首樂曲,鍾應眼前都能見到創作者的身影。

  她應該是一個小姑娘。

  也許扎著靈巧的小辮,也許穿著鮮艷的長裙。

  也許會半懂不懂的去讀海子的詩篇,飽含期待和天真的念誦道:「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鍾應想像著她的模樣,彈奏出了樂曲最後明亮的光。

  他肯定的說道:「這首曲子的創作者,非常適合演奏我們的紀念曲,她應該是一位優秀的鋼琴家,而且是一位年輕、稚嫩、堅強的……」

  「鐺!!!」

  琴鍵憤怒的砸出一陣刺耳聲音,打斷了鍾應的話,也扼殺了在場聆聽者對重塑版樂曲的欣賞。

  他們震驚的視線中,只見連君安瘋了一般用手指狠狠按下了鋼琴大量琴鍵,逼迫鍾應停止演奏。

  「你住口!你胡說什麼!」

  鍾應從想像中回神,只見連君安眼睛赤紅,咬牙切齒,顯然印證了他全部猜測。

  他反問道:「如果我在胡說,你又為什麼生氣?」

  「也許你應該坦誠一些,告訴我這曲子是誰做的?它不可能是你的即興演奏,因為……」

  鍾應想說他不是個女人,話音頓了頓,換了一個合適的說法,「你沒有這麼細膩的感情。」

  「沒有誰!」

  連君安氣憤的聲音近乎嘶啞,眼眶泛紅,「我不許你彈奏它!」

  「可你也彈奏了它,還說它是你的作品。」

  鍾應無情的指出了連君安的錯誤。

  這位傲慢的鋼琴家,充滿憤怒與戒備的瞪視鍾應,聲嘶力竭的警告道:「我可以,但你不能!」

  「你再彈它,我就殺了你!」

  人生威脅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都像極了黔驢技窮的虛張聲勢。

  可連君安怒吼了這句話,轉身片刻不停的離場。

  鍾應甚至看到他抬手擦了擦眼眶。

  「安?」維也納之春的成員,追著他出去。

  團長格外不好意思,替他道歉道:「安還年輕,有時候會犯下一些年輕人都會犯的錯誤。」

  他這句話,直接幫連君安證明了鍾應說得完全正確。

  畢竟,在場的音樂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樂場老手,不可能聽不出來誰對誰錯。

  鍾應這麼一段一段彈奏、修正、分析,改過的樂曲比連君安的「即興演奏」,更緩慢、更低沉,揭開了掩蓋在技巧之下的憂鬱和悲傷。

  卻始終縈繞著作曲人透過樹葉縫隙,仰望斑駁天空的渴望。

  那是非常美麗的曲調,擁有值得深思的樂思。

  只可惜,連君安不打算講述它。

  大家聽完團長隱晦的歉意,紛紛表示沒有關係,終究這是兩個樂團之間的音樂會,他們再嚮往一首不成樂譜的曲子,也不會去尋根究底。

  他們更加好奇的是,鍾應竟然會琵琶會作曲,還會鋼琴!

  果然是厲勁秋欽點的天才!

  音樂協會會長快樂的看向作曲家,「所以,我們可以讓鍾應擔任鋼琴位置嗎?」

  「不可以!」

  厲勁秋嚴厲拒絕,「他彈鋼琴,那琵琶怎麼辦?我會把鋼琴部分完全刪掉,你不必擔心。」

  他直接解決麻煩,維也納之春滿懷遺憾,看向鍾應的視線亮得發光。

  任何樂團都期望獲得優秀的演奏者,用音樂讓聽眾記住自己的名字。

  而鍾應,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的天才。

  當現場氣氛熱烈得像是要鍾應改行,沉默了許久的樊成雲才笑著說道:「維也納之春和藝術樂團,都有優秀的琵琶演奏者。不知道弗利斯先生心目中有沒有最合適的人選?」

  弗利斯本想就此結束,卻沒想到樊成雲提出了關鍵問題。

  合適的琵琶演奏者,那就是唐代琵琶的使用者。

  樊成雲偏偏不急著問琵琶,又句句都在問他「琵琶呢」,簡直是弗利斯眼中不動聲色的老狐狸。

  鋼琴旁的鐘應精通樂器,又是《同舟共濟》的主要樂器演奏者,他怎麼可能從維也納之春挑選別的人來彈奏唐代琵琶。

  明知故問,他還不能嗆聲。

  弗利斯越想越委屈,看了樊成雲好幾眼,最終端起了他慣有的笑容。

  「是我心服口服,算你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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