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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鍾應微笑著看他,站得筆直,絲毫不認為自己的指控有什麼問題。

  他手指放在椅背上,悠閒地活動著,好像在為他們的思考伴奏或者計時。

  觀影室沉默寂靜,助理再三猶豫,視線掃過鍾應的手指,似乎懼怕貝盧的命令,拿這位身體金貴的古琴演奏者毫無辦法。

  忽然,鍾應問:「還要再播放紀錄片嗎?也許我能告訴你更多外星文明的想法。」

  助理欲言又止,顯然想到了他那個外星文明的例子,直接打消了再放一部紀錄片的念頭。

  「今天的參觀結束了,我送兩位回莊園!」

  說著,他憤恨的看向周俊彤,「告訴館長,貝盧先生對他非常失望。」

  口頭的威脅和恐嚇,並不能挽回任何局面。

  周俊彤站在博物館門外,眼眶依然紅紅的,情緒卻平靜了下來,攥著雙手,目送他們離開。

  厲勁秋抬手揮了揮,和她道別,轉身隨鍾應離開博物館,登上了回莊園的車輛。

  回程路上,兩個人都變得格外沉默。

  鍾應沒有閒聊博物館見聞的心情,厲勁秋沒有回到牢房的期待。

  車輛一路前行,原路返回。

  等他們將要回到套房的時候,冷靜下來的助理,仍舊是公事公辦的禮貌模樣,確認般問道:

  「您還會為貝盧先生的音樂會彈琴嗎?」

  鍾應哂笑一聲,「會。」

  他肯定回答之後,套房大門緊緊關上。

  鍾應立刻面對了厲勁秋難以置信的質疑。

  「為什麼你還要給貝盧彈琴?」

  他語氣震驚,仿佛懷疑鍾應腦子壞掉,「你應該很恨貝盧,就他這樣的人,你居然願意給他彈奏《金色鐘聲》給他送生日祝福?」

  鍾應緩緩走向客廳,他非常高興作曲家的觀點,經過一次博物館之旅完全改變,可他依然有自己的堅持。

  「貝盧確實值得我恨。但是只有我彈奏那張琴,它才不會重新回到緊閉的收藏室,失去剛剛獲得的自由。」

  鍾應坐在沙發,悠閒的伸了伸懶腰,「所以我彈奏的是《金色鐘聲》,還是別的曲子,都無所謂。」

  「我有所謂。」

  厲勁秋臉色嚴肅,劍眉微挑,居高臨下帶著怒意看人的時候極具壓迫感。

  他說:「我是一個很講究道義的作曲人,我寫出來的曲子誰彈都可以,因為音樂大同,藝術無界。」

  「但是,我不允許自己明知對方是一個背信忘義、人人得而誅之的強盜,還給他寫什麼溫馨美好的祝福曲。這傳出去絕對會成為我人生中寢食難安的污點。」

  才短短相處幾天,鍾應就覺得自己完全習慣了厲勁秋的性格。

  直來直往,想說什麼說什麼,沒有考慮過自己會不會得罪人,也根本不怕得罪任何人。

  厲勁秋灑脫得令他羨慕,驅散了鍾應心中因為博物館的虛偽粉飾帶來的些微不快。

  他仰頭看著厲勁秋,好奇問道:「那你準備怎麼辦?我們又不可能撤下《金色鐘聲》的表演,就算我不出現,我相信多梅尼克也能完美的演奏它。」

  鍾應一句話戳中了厲勁秋最大的怒點。

  「不能撤,但能改。當然,我絕不允許多梅尼克去改!」

  厲勁秋看向鍾應的視線堅定,絲毫沒有被困住的痛苦。

  他語氣充滿煽動的說道:「你是表演的核心,全場的管弦樂都是為你古琴協奏,你彈奏什麼,就是什麼。」

  鍾應心中略有所感,又覺得厲勁秋不會做那麼瘋狂的事情。

  他確認一般說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什麼不明白的!」

  厲勁秋挑眉看他,雙手環抱,義正辭嚴,「這種老傢伙,還聽什麼金鐘啊,直接聽喪鐘吧!」

  距離生日會,還有兩天。

  厲勁秋和鍾應,沒了去博物館參觀的娛樂活動,便索性待在房間裡彈「素琴」。

  「我想要這樣的調子。」

  厲勁秋坐在沙發上,輕輕哼出了一段曲調,模仿了一下古琴給他的印象。

  鍾應盤膝坐在他身邊,聽完笑著點了點頭,修長手指隨之懸空勾挑輪猱,很是配合。

  厲勁秋看不懂古琴的指法,但他腦海里有了音樂,就能感受得到琴弦顫動的美妙音調。

  鍾應果然是一個天才,聽著他這五音不全的演示,也能彈奏出曲子來,實在是太棒了。

  厲勁秋根本忘記昨晚的自己,如何嫌棄虛空彈琴的行為藝術,此時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兒懂陶淵明了。

  素琴無音,彈者有意,寄情於琴,鏗鏘恣意。

  那些迴響在他腦海里的旋律,在鍾應手指精準的彈奏下,響徹了這間華麗的牢房,帶給他生命的音樂又回來了。

  厲勁秋心裡的焦躁、煩悶,都在那雙手的認真按弦、挑弦之中,漸漸消散。

  鍾應總有許多辦法,讓他安靜的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

  一曲奏畢,鍾應靜靜感受著剛才即興發揮的旋律。

  每一個音調、每一次轉音,都記錄在了他的心中,只是不知道厲勁秋到時候聽了實際演奏,會不會喜歡。

  然而,厲勁秋不在乎。

  只要《金色鐘聲》不再是給無恥者的祝賀,變成什麼肅殺、兇殘的旋律,都正和他意。

  於是,他們在客廳一個人示意,一個人彈奏地修改《金色鐘聲》,漸漸將獨奏樂器的部分改成了截然不同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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