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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他又笑了,笑的周邊的人毛骨悚然,都暗暗商量不出海了。

  可是少年他爹急著給少年交學費,又看著天氣明明是晴好,雲也正常,還是去了,說這是漁期,一網打滿就回來。

  他和滿滿當當的漁網是回來了,卻是被海嘯沖回來的,入殮的時候,他的手還死死攥著漁網,好像那是他唯一掙扎的希望,到最後漁網也沒從他手裡抻出來,是被少年他媽剪下來的。

  下葬的時候,他媽死死盯著海生,說他是妖怪的雜種。

  少年就認定了,小孩兒——忘了說,小孩兒的名字叫海生——是水怪的孩子,那些災禍,都是他帶來的,他爹,也是海生給害死的。

  那天海生醉生夢死的爹睡在屋裡不起,海生自己去挖蟶子,少年臨時起意,認定自己怎麼也該報復一下——就跟電視裡的英雄為父報仇一樣。

  少年一腳踩在了海生的臉上,拿海蠣子鋒銳的殼子割他的嘴。

  你這個嘴引的災,我把你嘴割了!

  海生那天把嗓子都給哭啞了,可他爹還是一點反應沒有,呼嚕震天響。

  要不是三奶奶及時出現,怕海生的嘴也保不住了。

  小孩兒往往是最殘忍的,因為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是憐憫。

  欺凌別人的,早晚會被反噬。

  果然,少年他媽哭的淒悽慘慘:「你爹就讓海給吞了,你不長記性——你讓你媽怎麼辦?」

  說著,一轉臉看見了海生,忽然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隨手抓起了海邊一把石頭子,對著海生就扔了過去:「都是你,都是你——自從你這個妖雜種到了這,死了多少人了?你滾,你滾回海里找你媽!」

  但很快就被身邊的人給拉住了,她還不斷踢蹬,讓海生換他兒子的命。

  白藿香護住了海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海生神色木然,像是這事兒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似得,看出來,是習慣了。

  而他接著撇著嘴:「不過,我這話可不單單是因為他欺負過我。」

  「那是……」

  「李北斗!」話還沒說完,一隻手猛地就拍在了我肩膀上:「不是讓你在家等我消息嗎?想不到你這麼擔心我,巴巴又追過來,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

  就瞅著程星河牙磣的表情,不用回頭也知道,夏明遠。

  夏明遠一抬眼,又看到了白藿香,一甩蓬頭更來勁了:「你有沒有覺得,我今天長得特別像你們家一個親戚。」

  他一張嘴大家都能看到他的嗓子眼兒,可這話又勾人好奇,白藿香皺起了眉頭:「誰啊?」

  他頓時洋洋自得:「你媽的女婿。」

  這要是在相聲界抖包袱,那當時就得跟一句「我可去你的吧」。

  我就瞅著夏明遠:「你也找到這裡來了,有消息沒有?」

  夏明遠很不愛聽:「你這話不咸不淡的,什麼態度,這不是抹殺我的努力嗎?我能找到這,已經花費了數不清的人力物力,很了不起了。」

  啥?

  我能來,是趕巧了,還是……冥冥之中有註定?

  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江辰和司馬長老,還有夏家仙師的線索。

  而夏明遠接著說道:「我打聽了不少人——據說,他們倆是想上某個島上去,我這不是正想著等找到線索,想給你個驚喜嘛!你看你這小急脾氣。」

  「我又不是你老婆,要個屁的驚喜。」

  夏明遠皺眉:「你老婆真是上輩子缺德,找你這麼個沒情調的。」

  這句話,倒是讓白藿香深以為然。

  程星河也跟了一句:「這話倒是沒錯——萬物皆有靈性,除了李北斗。」

  我沒接那茬:「長樂島,你知道嗎?」

  夏明遠眼神頓時就是一凝:「長樂島,你沒弄錯吧?」

  「那地方沒有仙船,上不去?」

  夏明遠點了點頭。

  誰有辦法呢?沒準兒,江辰上頭有人。

  而夏明遠盯著那個被淹死的少年,皺起了眉頭:「海郎君?」

  什麼意思?

  這個時候,那個少年已經被抬了起來,紅背心也歪了,死白死白的皮膚上,露出了幾道子勒痕。

  愣一看——我皺起了眉頭,很像是舊時代的新郎官,在結婚的時候,胸口被紅綢系成了大紅花的痕跡。

  夏明遠低聲說道:「我過來這幾天就打聽出來了——這地方在龍王巡水的月份,沒成婚的男人是不能下水的,否則的話,就要被拉下去送給水妃神當郎君了,你看那個痕跡,嘖嘖嘖,可惜可惜。」

  難怪,剛才海生口口聲聲說什麼活該,又說不是為了少年欺負過他。

  是為了那個少年在禁忌的時候下海。

  夏明遠奔著遠處一指點:「那邊一片新墳,都是些不信邪的海浪君的。」

  果然,那地方一片白幡——說是做了海郎君,就是水妃神的人,不許葬在自家祖墳,不然要倒霉的。

  死了這麼多?

  而海生已經忍不住了,說道:「你們要是幫我找到了我三奶奶,我就告訴你們,那兩人跟什麼人見了面,在哪裡上的船!」

  程星河拉住了我:「你也聽見了——上次那個大轎子裡的主兒!那個排場……你都做了水神姑爺,山神姑爺了,恭喜恭喜,這次,又能當這種新款姑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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