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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桑手忙腳亂的收拾頭髮,王領班在窺人上屢建奇功,連老外都能忽悠住。她有點半信半疑,臨到門口了,又退縮了,雞頭好歹也是頭,萬一惹人笑話那就很沒臉面了,媽桑難色一露,汪慎修教唆著:「就這個表情,很為難,不知道怎麼應對……進門別說話,把你那套招嫖的話都收起來,不聲不響撿玻璃片,然後問候他一聲,動作不要太親密,給他拍肩膀上的灰就行……就像那種,見了你兒子,恨不得把他抱在懷裡餵奶的感覺……」

  「我沒兒子。」媽桑難為地道,兩眼一悽苦,還真像個苦命人。

  「那就把他當兒子唄,誰吃奶還不一樣,我不信你沒給男人餵過。」汪慎修急了,一推,把媽桑給推進去了。

  咦,安靜了,這個中年婦人進門裡那少年猛地一瞪眼,要發飆,媽桑一緊張,想起該幹什麼來了,不聲不響地低頭撿著酒瓶、果盤。汪慎修在門口盯著,那少年狂躁的感覺消逝了一點點,而且隨著媽桑那輕柔的動作在慢慢地消失,仿佛這個人讓他想起什麼刻骨銘心的記憶一般,過了好一會兒,那眼神居然意外地趨向平靜了。

  成了,汪慎修暗道僥倖,犯罪心理學課沒白上,這是位人格缺失的,這種狂躁和畸形性格是成長環境的原因。

  汪慎修輕輕踱進來,接過了碎片,媽桑的情緒也稍稍穩定了,她慢慢地坐下,捋了捋沙發巾,然後又深情款款地看了少年一眼,撫了撫他的肩膀,像是在撫平他肩膀的皺褶,半晌才輕聲問道:「你一定口渴了吧……不要多喝酒,要杯熱茶。」

  少年瞪了瞪,突然間眼光里的厲色消失了,輕輕地嗯了聲。媽桑靠近了幾公分的距離,擺擺手,汪慎修慢慢地溜出去,閉上了門。

  「兩杯熱茶,果盤……進去後給他們放輕音樂。」汪慎修長舒一口氣,服務生嚷著步話里給準備上了,剛走幾步,樓道里準備看笑話的一乾姐們伸了一堆腦袋,都是看笑話來了。

  咦,奇怪了,愣是沒聽到媽媽桑被趕出來的尖叫。

  沒聽到可就傻眼了,都看著汪慎修,個個都崇拜得無以復加,人才吶,把年齡能當媽的都介紹出去坐檯了。

  汪慎修卻是知道,只要過去了見面時候的尷尬,就應該不會被趕出來了。他等了好久,直到服務生送茶水出來,一出來臉色大變,和等待的一干人凜然道:「真邪了啊,那小哥躺在蘭媽懷裡,要多親熱就有多親熱,更邪的當然是領班了。」他崇拜的道,「王哥,你真神了啊,老媽都能當小姐用。」

  汪慎修聞得此言,終於大舒了一口氣,他抬步走時,被服務生攔住了,人家好不崇拜地問著這究竟是什麼事,一問那群鶯鶯燕燕的姐們也來勁了,前後左右夾持著汪慎修,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很簡單嘛,那孩子一看就是缺愛,有戀母情結的,要不不至於這麼多美女他一個都不動心。問題不在臉蛋上,在年紀上。」汪慎修解釋道,南方這類子女留國內,雙親國外淘金的事不鮮見,造就了一大批缺愛的惡少。

  「那也不能對蘭媽桑有興趣吧?媽桑也能當媽用?」服務生一陣惡寒。他這麼一說,惹得眾姐妹七嘴八舌嚇唬要告訴蘭媽媽桑,爭了幾句,焦點又回到汪慎修身上,有姐妹謔笑道,有奶便是媽,我們奶也不比她的小呀。

  汪慎修卻是笑著解釋道:「他需要點母愛,老點的正好;而你們的打扮傾向於性愛暗示,你露這麼長一截白腿,鼓這麼大個胸,有這麼當媽的形象嗎?還是蘭姐一身贅肉像一點。哈哈。」

  擺著手,惹得眾美女幾句鼓譟,有人逗著小領班道,王領班,天天看我的胸和腿啊,下班去我家,我讓你看個夠啊。汪慎修一聽打情罵俏又來了,嚇得他落荒而逃,下樓時卻恰恰碰到了陪著客人出來的韓俏,俏姐兒在這兒是紅人,而且有不少熟識的老闆,眼看著俏姐兒瞥了他一眼,卻裝做未識一般,攬著一個國語說不利索,嘴巴直往俏姐臉上湊的老頭。汪慎修知趣地退了幾步,又退了幾步,他突然間剛剛有的那點成就感蕩然無存了。

  看著客人下樓,他快步走著,故意地躲開了匆匆回來尋找他的韓俏,躲在洗手間抹了把涼水,看著鏡子裡面色蒼白像失血一樣的自己,他捫心自問著,自己並不屬於這兒,那個女人也並不屬於自己,可為什麼自己總有一種揪心的感覺揮之不去?

  怎麼辦?這他媽的要是回去連組織都不接收我了,難道我還再回來?

  他計算著時間,沒有幾天了,以自己這個大茶壺的身份別說組織,就在兄弟們面前也難以啟齒。本來是橫下一條心的,可越到臨走的時候,越有一種難捨的感覺,他至此也說不清楚,這個感覺究竟來自於何方。

  不多會,再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正常,談笑自若地和迎來送往的美女們說兩句俏皮話,點頭哈腰地把財氣十足的客人迎進門,站在霓虹閃爍的門廳,回想著落魄時的自己,此時已經恍如在天堂了。不過他摸著口袋裡每天厚厚的小費,時而清醒,時而迷茫,時而覺得醇酒佳人夫復何求,可時而又會覺得:

  這,似乎不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風騷。

  時間緩緩過駛過當日的零點,汪慎修把已經喝多了的幾位美女攙回休息室時,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曾經的警校生活,那幫子散著汗臭味的哥們喝多了也這個德性,亂嘔亂吐,胡說瞎唱,醜態盡出,那時候好不快意。而現在,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憋屈,這些和他一樣淪落風塵的,人前不管怎麼風光無限,人後總是有一面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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