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行者似是回憶起什麼美好之事,嘴角微微翹起。

  「人說菩提灌頂,我便在那時,求法師收我入門,從此陪法師左右。」

  「等等,你……你是石磐陀?」

  蘇大為差點沒跳起來。

  作為一個來自後世的靈魂,他恰好聽說過這個名字。

  據說,後世在敦煌莫高窟的姐妹洞窟,榆林窟中,有一幅叫做《唐僧取經圖》的壁畫。

  其作畫年代比吳承恩的《西遊記》要早上三百餘年。

  在壁畫中,只有唐僧、白馬和一位尖嘴猴腮的胡人,並沒有豬八戒和沙僧。

  後世考證,畫中的唐僧正是玄奘本尊。

  他身著襦褲,外套右袒袈裟,雙手合十,面目英俊。

  而胡人著襦褲,腳穿麻鞋,頭戴金環,額低嘴長,露齒披髮,雙目圓睜,似人又似猴。

  形像逼真而又野性。

  畫中這位胡人身背經卷,手牽一匹馬。

  後世考證說這便是吳承恩筆下「孫悟空」的原型,名石磐陀。

  但這裡面有一個問題。

  在玄奘的《大唐西域記》里所說,石磐陀雖然陪他一段,並送他出關,但後來在途中又心生悔意,甚至還對玄奘動了殺心。

  最後玄奘與其分開,繼續踏上西行路途。

  「師兄,你,你怎麼會是石磐陀,你不是……」

  「我知道,法師的《西域記》里說『石磐陀』與他分開了是不是?」

  行者輕輕撫摸著鐵棒,眼中淚光閃動:「那是法師為了保護我。」

  「保護?」

  「不光是我,連高昌國王麴文泰,法師也沒有提及。」

  行者如此一說,蘇大為立刻明白過來。

  是了,在《大唐西域記》里,玄奘有意為幫助自己的人,做了一些隱瞞。

  而在弟子聽其口述西行路上事的《大唐大慈思寺三藏法師傳》,則記錄了一鱗半爪。

  皆因當年大唐與突厥交戰,邊關封鎖。

  玄奘是私自出關。

  按唐律是重罪。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蘇大為看向行者:「師兄,瓜州那邊,還有你的家人嗎?」

  行者臉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色:「三十五年,哪還有家人。」

  在後世,有考證說石磐陀的家鄉在甘肅省安西縣鎖陽城一代。

  在唐時大概叫苦峪城,屬於大唐的瓜州郡,距離高昌縣不遠。

  「既然那裡已無家人,那師兄何不留在長安?」

  「長安雖好,吾所牽掛,唯法師一人,如今法師不在,我也要回我來的地方了。」

  行者說完,長身而起,鐵棒在地上輕輕一磕:「莫要忘了,你答應法師的事。」

  「師兄放心,《大唐西域記》我一定會親手交給高昌王的後人。」

  「甚好。」

  行者點點頭道:「那就在此別過。」

  「師兄,保重。」

  蘇大為起身,向著行者行叉手禮。

  他知道,這次一別,此生,大概再也見不到行者了。

  別了,悟空師兄。

  ……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阿兄,你念的是什麼詩?聽不懂。」

  聶蘇仰起臉,大大的眼中,忽閃著光芒,一臉的孺慕崇拜。

  蘇大為略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幾聲道:「沒什麼,一時興起罷了,想起行者師兄,對了,千萬別問我什麼是瓜洲……」

  蘇大為隨口念的是北宋王安石的詩。

  此瓜洲非彼瓜州。

  北宋的瓜洲屬於揚州市,而行者去的瓜州,則是後世甘肅一帶,這兩者除了名字類似,完全是南轅北轍。

  「可惜玄奘法師圓寂了,我其實還挺喜歡聽他講經的,還有許多事想問他,關於這降魔杵,究竟是如何出現在法師手裡,還有關於詭異之事,賀蘭敏之和明崇儼的事,現在,都沒處問了。」

  說起此事,蘇大為就忍不住嘆息。

  聶蘇拉了拉他的手小聲道:「才過上元節,就不能多在家待會嘛,一有案子又要忙碌。」

  「哈哈,說得是,我應該多陪陪我的小蘇。」

  蘇大為伸指颳了刮聶蘇小巧的鼻尖。

  心下也不免有些對家人的歉疚。

  「對了,阿兄,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聶蘇揚著臉,拖著蘇大為的手,撒嬌似的左右搖晃。

  「今天?二月初一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是太陽真君誕辰。」

  大唐麟德元年,二月初一。

  長安城寒意猶濃。

  此日是太陽真君誕辰。

  萬家百姓向日焚香叩拜,供奉夾糖糕給真君吃。

  名曰「太陽糕」。

  太陽糕圓如中日,糕面用竹籤雕刻三足金烏於其上。

  供奉完畢,還要念誦一段太陽真經。

  長安供奉太陽真君的太陽宮外,香客雲集。

  商賈輻輳,除卻琳琅滿目的各式寶貨,還有球蹈、盤舞、橦縣、索走、飛丸、拔距、扛鼎、逾刃等雜耍表演。

  歌舞和樂器也是不少。

  急管參差、長袖裊娜,陽春白雪、流徵清角。

  熱鬧非凡。

  第二十六章 帝女高陽

  太陽真君誕辰之日,長安滿城放假休沐。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