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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只是攝政王,他曾經也是西北的大將軍,手握重兵。

  他是趙國子民,但他亦是臣,能坐鎮西北,抵抗外敵。

  趙棠提著氣,卻免不了心中悶悶,道:「陳大人,你可願意?」

  外頭的冷風吹進來,吹淡了殿內松明燈的味道。

  雪停了數日,但天還是冷。

  上朝的地方火盆很少,因為要露於百官之前,她一直是按制穿緋紅長袍,不能穿太多,坐在那裡也鮮少動,以免失了威嚴威儀。

  她是監國長公主,一直居高臨下,睥睨而視。如今問他,沒有過分嚴厲,甚至有幾分他人無法察覺的不舍。

  不舍。

  不舍。

  不舍。

  她不捨得。

  她不想他走。

  陳淮汜神色如常,抬眼低頭間,他已合上急報,道:「臣願前往西北驅逐外族,稍後便可出發。」

  張培元見此,隱隱地激動:「陳大人,本官等你凱旋的消息。」

  邊上的王喜有幾分意外。

  此一去,再回來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畢竟陳淮汜在皇城這些年,那麼多謀劃,百官變動頗多。他現在決定即刻去往西北,相當於將這些年的謀劃都放下了。日後就是回來,也不會是如今的光景了。可沒辦法,誰讓只有他最適合坐鎮在西北呢。

  長公主殿下除了不意步山河死的消息外泄,才令百官退下。

  是不是也有陳淮汜不會前往西北,擔心他會在百官面前下了她面子的考量?

  王喜不知道。

  畢竟上朝這段時日,長公主殿下與攝政王大人,除了雙方都冷淡些,但鮮少有針鋒相對的時候。

  大概是受此影響,百官議事時都平和了些,至少沒有像先前那樣動手動腳。

  看他這就要走了,趙棠知道他需回去做些吩咐準備,便道:「有什麼需要,你就命人到我府上,我會全力相助。」

  陳淮汜謝過,將急報返給王喜,就先退下了。

  他高大的身影漸行漸遠,不知道為什麼,趙棠總有一種極不安的感覺。

  最近的事太多了,西北又隔地遠,除了時常的戰報,時不時的缺錢少糧,很難切身感受到前頭還有人在拋熱血,才有如今的安寧。

  她幼時見過步山河將軍一面,他在殿前受先帝的賞賜。

  他長得十分健壯,步伐沉穩,孔武有力,目光有神,一身戰甲威風凜凜。

  先帝對著他,根本抑制不住激動。以前都是聖旨賞賜,難得見到真人。

  先帝曾說,再多的溢美之詞,都無法形容將士們征戰沙場的膽氣與英勇。

  先帝甚至有幾分敬畏他,不只因為步山河將軍比他年紀大,而是因為先帝從未上過戰場,他本人有幾分遺憾,所以對武將愈發欣賞。

  活著的步山河有血有肉,故去的步山河會化作一個符號,落在趙國的史書之上。

  趙棠記得,陳淮汜是跟步山河共事過的。現在,他就要趕往西北了。趙棠以為自己總得做些什麼,才能消解自己的不安。

  陳淮汜離開大殿,張培元的激動還沒有褪去,他看著趙棠:「殿下,步山河將軍的身後事,該如何料理?」

  其實一直以來,主將不管是在戰場前還是在戰場後,都是有重兵保護的。戰時,主將不只是發號施令的人,更是軍心所在。主將死,軍心散。

  如今西北軍還有西線跟北線兩位將軍撐著,但中線將軍身死,此事在皇城中瞞不了多久。

  趙棠的神情有幾抹厲色,顯然已做好決定:「此消息在皇城秘而不宣,亂傳消息者死。步將軍身後事,孤會派人與陳大人一同前往西北境處理。步將軍年紀大了,身有不適,陳大人暫時行中線將軍職,再妥當不過。」

  張培元道是。

  邊上的王喜亦跪身稱是。

  趙棠的視線在王喜的身上掠過,只與張培元道明日再行議事。今天她不去養心殿跟幼帝說話,就先出宮了。

  回府的路上,趙棠在想接下來的安排。

  夏竹几個候在車內。

  自趙棠監國後,他們就沒進無極殿伺候,只等在殿外。

  今日朝事有異,百官先出宮,後來又見陳大人出殿離去,但他們不知發生了何事。

  馬車剛出宮門,就被猛地撞了一下,將趙棠的思緒打斷了。

  裡頭的人不知道,但車夫延福是眼看馬車從一側突然衝出來,他根本避讓不及。突然這麼撞了車,他顯然驚怒:「此乃長公主車駕!你們什麼人?」

  「孤知道是長公主車駕。」那輛馬車帘子一掀,卻走出一千嬌百媚的女子。

  她翩然下了車,就往這邊來。

  延福看清來人,一愣之餘,又漲紅了臉:「見過大公主殿下。」

  趙嫄嗯了一聲,讓他將小凳子拿下來,她要上長公主的車:「長公主的車都比尋常的高一些……」

  不等她上車,車門就被推開了。

  還以為是什麼人,乍聽大公主的聲音,夏竹几人都避讓到邊上。

  趙嫄一進來,就看到趙棠靠坐在迎枕上。

  夏竹拉上車門,敲門示意延福繼續趕車。

  「聽說西北軍來了急報,是發生什麼事了?」

  「皇姐倒是消息靈通,確實是出事,但不是昌平侯的事。」昌平侯現在西北軍當差,趙棠知道趙嫄必然是放心不下的,可做出宮門前撞車的事,她還是有幾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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