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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南屏筆直地站著,好像是在別人的房間裡做客,看到軍師進來也不主動說話。
小初被龍王帶壞了,方聞是想,這樣一位翩翩劍客,相貌超凡脫俗,武功也不差,在南城逛一圈,不知會迷住多少女人,甚至男人,卻非要學龍王一臉冰霜,「啊,小初,明天是第三場比武,我想咱們也別拖下去了,我今天就去通知中原人,說你退出……」
「誰說我要退出,龍王嗎?」初南屏問道。
「這個……龍王倒是沒說,可這是肯定的吧,難道你還想跟龍王比武?」
「為什麼不想?」
「這個……這個……」方聞是糊塗了,初南屏的固執與許煙微的拒絕一樣,令他不知所措,「這不是鬧著玩,我跟龍王有一連串的計劃……」
「你怕龍王不是我的對手?」
「當然不是,不過……幹嘛自相殘殺呢?你是龍王部下,得一致對外啊。」
「參加城主比武的時候我是得意樓弟子,與龍王無關。」初南屏聲音平靜,卻比許煙微的一巴掌更決絕,「我已經做好準備,請轉告龍王,我期待明晚的一戰。」
方聞是冷著臉,「你自己去說吧,我不管這事了。」說罷拂袖而去,站在門口尋思一會,叫上聶增與衛兵,出護軍府直奔北城。
快到城門的時候,方聞是又覺得今天實在沒必要見中原人,本來會面的藉口是初南屏退出比武,現在沒了由頭,龐靖是個大嘴巴,必然要問東問西,自己反而要尷尬地解釋臉上的指印。
方聞是改變主意,拐進一家開張比較早的酒樓,給衛兵們安排一桌,自己與聶增到樓上雅間就坐。
「今天休息。」酒菜還沒上來,方聞是大方地說:「跟著我受苦,我還沒答謝過你呢。」
聶增起身說道:「軍師太客氣了,護衛你的安全是我的本職,倒是軍師一路上受了不少苦頭。」
方聞是聞言大悅,這才是龍王軍師該得到的待遇,許煙微和初南屏——都被龍王慣懷了。
上午客人少,酒菜上得快,一杯酒下肚,方聞是感到有些話不吐不快,「女人哪,『近之不遜,遠之則怨』,這話說得太對了,男人的事情都壞在女人身上。」
聶增認真聽著,沒有做出回應,軍師的話對他來說過於遙遠和深奧。
「小初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又跟鐵玲瓏鬧彆扭了?」方聞是不想拿自己當例子,於是提起初南屏。
聶增臉上微微一紅,低頭喝酒掩飾,然後說:「他們分開一段時間了。」
「哦。」方聞是恍然大悟,心裡對初南屏理解了幾分,「可惜,一對佳人,他們兩個挺般配的,怎麼回事?是誰不願意?」
「初南屏,他要一心練劍,非得斬斷情絲不可。」
方聞是一拍桌子,「這算什麼劍法?一聽就是邪門外道,想斬斷情絲,出家多好,幹嘛練殺人的劍法啊?」
方聞是嘮叨了一會,盯著對面的聶增,問:「奇怪,咱們一塊回璧玉城的,你什麼都知道,我卻一無所知?」
聶增咳了兩聲,「軍師眼裡都是大事,自然關注不到這些小事。」
方聞是覺得這個解釋很合理,笑道:「聶增,最近一段時間你可是成熟多了,說實話,我都看不出你是殺手了。」
的確,聶增已經不是那個滿腹仇恨神情陰鬱的少年殺手,身材高大,雖然有些瘦,卻顯得非常結實勻稱,飽經風霜的臉孔與一絲殘留的稚氣相得益彰,就像一隻初露爪牙的豹子。
「大家都這麼說。」聶增苦笑著撓撓頭,「胡師父已經不認我了,說我是他的恥辱。」
「哈哈,這個胡士寧是想讓你當一輩子殺手嗎?」
兩人正閒聊,酒樓夥計又送來幾樣菜餚,有魚有肉,方聞是詫異地說:「錯了,這不是我們的菜。」
夥計點頭哈腰,「沒錯,這是另一位客官送給兩位的。」
「誰?」
「呃,我不認識。」
夥計在說謊,方聞是也不計較,走到門口張望了一眼,剛要叫夥計指給自己看,發現沒有必要,送菜的客人正在窗邊舉杯致意。
方聞是點下頭,回身坐下,納悶地說:「居然是張楫,真巧,上樓的時候還沒見過他。」
「大概不是湊巧。」聶增注意到的細節比軍師要多,「咱們在路上一直有人跟蹤。」
「真的?你怎麼不早說?」
「我不想讓軍師太擔心,況且天天都有人跟蹤,他們並無惡意。」
「你怎麼知道?」
「有時候他們會故意露出行跡,這是暗示。」
殺手間的暗示,聶增外表不像殺手,學的東西可沒忘,方聞是沒那麼自信,「龍王知道嗎?」
「知道。」
方聞是疑惑不解,拿起筷子撥拉張楫送來的菜餚,突然笑了,「這個張楫,真會弄花樣。」
「怎麼,有毒嗎?」聶增緊張起來,軍師要是出事,他可承擔不起責任。
方聞是搖頭,「你瞧,這是一盤兔肉,這是一隻什麼鳥的肉。」
「嗯。」聶增還是沒明白。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句話你沒聽過?」
「沒有,我讀書少。」聶增不好意思地說。
方聞是沉思片刻,起身說:「張楫這是想要收買我,待我去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