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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用得起這樣的東西,這裡……果然不簡單啊。

  這裡有法陣麼?三叔把羅盤拿出來,念咒,然後朝四方拜祭,說沒有,至少祭台下面沒有。

  我們走過去,看到散落四周的石釜裡面,有一層油垢在,還有好多白骨。我看三叔的臉色發白,問怎麼回事,他指著石釜上的雕紋,說這裡面知道是什麼麼?我說,許是死人吧。他點頭,說是,這是最野蠻、最血腥的人祭。看看這上面,火燒、水溺、活埋、刺喉瀝血和砍頭,這些並不為奇,這釜中,裝的是肉糜。知道什麼肉糜麼?我的臉變得慘白了,沒說話,他點了點頭,說就是把活人剁成肉,蒸為肉羹,祭祀。

  周林腹中空空,又有一種嘔吐的感覺,他強忍著,問這裡是什麼朝代的,怎麼這麼野蠻?

  三叔搖了搖頭,說他也不是很清楚,這些字,不是漢語象形體系,他不懂。

  小叔在旁邊插話,說應該是漢朝吧,有可能是西漢。看這石鼎上面的金屬,是銅器,風格應該是漢朝的。我們繼續看,都是些大件的物品,小件的幾乎沒有,不知道是不是被盜墓賊光顧過,所以才會如此。說完他感嘆,剛才他們一直在右邊的那一個區域,倒是不知道這邊,還有如此的情景。

  我有些急,我們追到這裡來,可不是為了看這些塵封的歷史地,就問朵朵在哪裡?

  三叔指著祭台上的巨鼎,說若是羅盤顯示得沒錯,就是在那裡了。

  我聽到,正想上前,被他拉住了,他說你先看看這祭壇上面是什麼。我接著昏暗的燈光看去,只見祭台的地面上,邊緣突起一點兒,裡面有一層積垢的黑色,並沒有普通石材的質地。我說是漆麼?他搖搖頭,說不是,是血,是人血,這地上的白骨死人,便是這血的提供者。什麼祭壇需要這麼多活人來祭祀?定是極邪惡的神靈,或者魔鬼。這鼎,一直是最常見也是最神秘的禮器,是王權的象徵、國家的重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有沒有想過這一點?

  我依然搖頭,問為什麼?

  他表情凝重,說這鼎,他們剛剛在右邊的長廊里,也見過一個。

  一室三樽甚至是更多的鼎,這非同尋常,很耐人回味。以他個人的見解,莫不是此處有東西需要鎮壓,故而才設此三鼎。我打量著他,問他的意思是這巨型石鼎之下,可是鎮壓著什麼東西咯?他點頭,說是,或許這裡是古戰場,安撫戰死的靈魂;或許這溝子是蛟脈——龍脈興邦,厚實、積聚、藏氣,福氣之象也;蛟脈主禍,戰亂、災難、瘟疫、分崩離析,不鎮,亡也;或者說這裡是極陰之地……反正這裡很複雜!

  我不明其意,可是朵朵就在眼前,我怎麼能夠置之不理?

  我執意要去看看,他皺著眉頭,說這陣法可不得了,「易有太極,是生兩儀」。看這祭台布置,應該是陰陽兩儀無象陣,兇險,太兇險了,非生即死,莫說是他,便是他家老頭子,或者那茅山宗掌教陶晉鴻前來,破陣都只有五五之數,你可想好了,不要胡來。

  我咧嘴一笑,說我這人,人生坎坷曲折,向來都是艱難,但是每至落魄時候,總能夠遇見貴人,時來運轉。或許,我有足夠的狗屎運吧。

  見我這麼說,三叔也不挽留,令所有人都退開至門邊,跟我說他們會盯著,一旦出現什麼變動,都會出手制止的。我點頭,移步往祭台走去。沒走出幾米,突然聽到周林發出一聲悽厲的叫聲,我扭頭回去看,只見大廳門口處,有一道黑影衝進來,抱著周林在地上翻滾。

  這黑影兩米多,渾身血淋淋,像被剝了皮,在地上畫出了暗紅色的濕跡,鮮血淋漓,腥風處處,還發出似哭似笑的吶吼聲,不絕於耳。

  「孽畜,住手!」

  三叔和雜毛小道齊聲吶喊,各自亮出了手中的武器,往前撲去。三叔手中是一把雷擊棗木劍,而雜毛小道則是一把尋常的獵刀。然而這裡面反應最快的,卻是小叔蕭應武,只見他一個箭步,便到了兩人之前,完好的右手上有一匕首,劃向那血淋淋的怪物脖頸處。

  然而兩人翻滾,不分敵我,哪裡有那麼好分離?周林疼得哇哇大叫,不一會兒,他們就滾到廳中的一個石釜上,是那血怪先撞上的,力氣大得出奇,一下子撞倒了石釜。這釜與鼎相似,但是小,圓底而細足,半米高,傾倒下來,倒不至於砸到人,只是那裡面不知存了多久、依然黏糊的人油,便全部覆在了兩人身上。

  啊——這悽厲的叫聲,竟然不是周林,而是那頭血怪發出。

  它痛,人油淋於身,紅色翻滾的血肉上發出黑色的煙霧,居然扭曲出一張張恐怖的人臉來。

  饒是這畜牲的神經再粗,也忍受不住,丟開周林,放肆地捶起胸前的兩個肉丘,嗷嗷叫。

  像只野猩猩一樣。

  它這一捶,我倒是看出來了,這哪裡是勞什子血獸,這分明就是我剛剛留在石門之外、被小妖朵朵用「離魂咒」控制住的那隻母梟陽,也就是贛巨人。怎麼回事?它這一身血肉模糊,莫非是忍著巨大的疼痛,從那狹窄的甬道中一路擠壓而來?——這未免也太扯了吧?看它那一身的剝皮和白骨,即使是野獸,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毅力吧?

  周林終於得緩了氣,被雜毛小道一把拽住,拖將出來,小叔的匕首「刷刷」兩下,挑斷了那梟陽的腳筋,結果被那廝一腳踹去,中了胯骨,慌忙急亂,談不上多大的力道,但是小叔本是個有傷之人,一下子也失去了戰鬥力。我正想沖前,三叔大叫別動,我們都看向了他,而他,則一臉凝重地看著這胡亂掙扎的梟陽,說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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