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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明忽暗的燭光下,冷冰可以看到父親臉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父親臉上每一處的皺紋刻畫著日積月累的痛苦和悲傷。看來,媽媽一定深深傷過爸爸。

  逃避往日的痛苦,忘記過去的恥辱,難道這是父親選擇到偏遠鄉村行醫的理由?

  冷冰沉默,再繼續這個話題顯然不合適。

  狂風咆哮著瘋狂地拍打著窗戶,飛瀉進來的雨點濺到了他臉上。冷冰將窗戶緊緊關上。窗外,大雨將天地蓋得嚴嚴實實,周圍只剩下一種可怕的聲音,暴風雨摧殘著地面上的一切,讓人產生一種恐懼感。

  冷嚴仍然盯著窗外,儘管夜色已經降臨,外面漆黑得什麼也看不清。

  冷冰不知道父親此時心裡在想什麼。事實上,他從來不知道父親在想什麼。但是,他知道,父親愛兒子,勝過一切,甚至勝過他自己的生命。讓他不明白的是,他大學畢業後,父親對他的態度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說話的語氣生硬粗暴。在他的腦海之中,父親的印象變得越來越冷漠而陌生。

  到底是什麼原因使父親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呢?

  冷冰在點燃的蠟燭下看完一本偵探小說,終於受不了疲勞和困頓,沉沉地睡去。

  當他從睡夢中醒來時,天色已是大亮。

  冷嚴呆呆地坐在窗前,眼睛充滿了血絲,憔悴的臉上布滿了淚水。

  父親整晚沒睡。

  「爸爸,您哭了?」

  冷嚴抹淨臉上的淚水,「沒有。」

  「爸爸,您心裡到底有什麼委屈,這麼多年來積在心底,現在可以跟兒子說了,我可以為您分擔。」

  「你……不行的。」

  「有什麼不行的呢?」

  「即使我說出來恐怕你也做不到。」

  「只要為了爸爸好,我願做任何事。您把兒子撫養成人,現在是兒子回報您的時候了。」

  「我不想連累你。」

  冷冰撲通一聲跪在冷嚴的面前,「請告訴我,我要如何做才能消除您心中的委屈和不快,只要我能辦到,我一定去做。我對天發誓。」

  「你願意為我復仇嗎?」

  「復仇?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冷冰心裡打了一個冷戰。

  「我只想你利用合理的手段,在法律的框架範圍內報復。」

  「爸爸,您為什麼要報仇呢?」

  「因為有人離間了我和你媽媽的關係,而且這個人誘使你媽媽投向了他的懷抱。除此之外,這個人還用卑鄙的手段竊取了我和你媽媽的科研成果。」

  「這個人為什麼能這樣?」

  「因為他有權。他離間你媽媽和我之間的關係,是因為他只想玩弄你媽媽,而我是真正愛你媽媽的。」

  「媽媽為什麼那麼容易相信別人呢?

  「爸爸,您一定要報仇嗎?」在冷冰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一切都應該過去了吧。

  「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我原本就不希望你知道這些。」說罷,冷嚴一頭扎進雨水之中。

  「爸爸。」冷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朝著遠處的背影大叫道。

  回答他的只有雨點的滴滴答答聲。

  冷冰披上雨衣,立即衝進雨中。

  在雨中奔跑了一段路後,冷冰失望地回到住處。父親眨眼間從眼前消失,這讓他很心痛。

  爸爸到哪兒去了呢?難道說,他的噩夢會成真嗎?

  雨終於停了。

  冷冰連忙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匆匆上路。他決定無論如何先要找到父親。

  早上醒來的時候,是6點40分,夏媚趕緊起床洗漱完畢,用微波爐熱了碗麵條,吃完後從濱海市出發,打計程車到了東站,坐上去梅嶺市的車。

  路上很順利,到達梅嶺市時已是中午。天氣炎熱,太陽光非常強烈,空氣特別悶。夏媚詢問了一下當地人,坐上通往磨田鄉的公共汽車,在磨田鄉下車後,大約走了一個小時,才到達飛鳥村。

  飛鳥村,一個很普通但比較偏僻的村子,村子依山而建。村子裡的房舍布局凌亂,東一排,西一幢,沒有統一規劃,房舍之間的巷道七縱八橫。村中央是一條小溪,準確地說,更像狹長的魚塘,水的流速很慢,河面上漂浮著許多垃圾和水上生長的植物。兩旁的房舍大都為八九十年代興建的,陳舊灰暗,清一色的紅磚瓦。大多房屋外壁刷上一層石灰或水泥,因長期潮濕,有的房屋牆腳蔓生出一層厚厚的綠青苔。

  夏媚走過村裡的那座小橋時,遇到一位老大娘,看樣子有七十多歲,正坐在樹蔭下納涼。當夏媚走過去問陳婉容住哪時,她滿臉疑惑。

  「陳婉容是二十三年前在濱海大學讀書的那個女孩子。」夏媚解釋道。

  「你說的是小婉啊。那是她的墳。」老大娘明白過來後,朝著村莊北邊一指。夏媚一看,從村裡有一條狹小的道路通往一個水庫,小路上長滿了狗尾巴草。緊靠水庫邊的空地上,有一座較小但比較惹眼的墳墓。水泥石墓碑上刻著五個冷冰冰的大字:「陳婉容之墓」。

  夏媚苦笑著說:「對不起,我是想找陳婉容的家人。」

  根據老大娘的指點,大約走了五十米遠,夏媚到了陳婉容的家。家門緊鎖,向東兩米是那條小溪。透過門縫,可以看到院內很亂,看來很久沒住人了。

  夏媚走進與陳婉容家房子緊挨著的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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