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無奸不商
「好。」
沈碧沁微微頷首，便拿過合約仔細看了起來，心中卻暗暗稱讚，這季掌柜果真不是個簡單人物，看來他對說服自己賣方子是有著十足的信心，連合約都提前擬好了。
「如何？」見沈碧沁看完合約，季掌柜一臉招牌笑意的問道，只是那眯成細縫的眼中卻有一絲僥倖一閃而過。
「恩，基本沒有問題。」
沈碧沁點了點頭，之後便一臉深意的看著季掌柜接著道，「只是香料這部分季掌柜只怕需重新修改一下才是。」
「咳，看我這記性，居然給忘了，沈姑娘稍等，我立刻就命人重新擬寫一份。」
小計謀被拆穿，季掌柜只是輕咳一聲，便面不改色的將合約拿給身邊人去修改樂。
果真是無奸不商啊！
見季掌柜沒事兒人一樣的反應，沈碧沁在心中暗暗腹誹，如果不是她識字，如果她心思再單純一些，只怕就要被這看起來憨厚無害實則奸猾無比的奸商給坑了。
很快季掌柜就重新擬好了合約，這次他倒是沒有再做什麼手腳，仔細查看幾遍之後，沈碧沁便提筆乾脆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沁兒，你的字好別致，真是好看。」湊上前的季思翎一見到沈碧沁的字，立刻雙眼放光的讚嘆道。
「不過是隨性而寫的，登不得大雅之堂，讓心羽小姐見笑了。」沈碧沁謙和一笑，然後將合約遞給季掌柜。
「你這若是登不得大雅之堂，那我的字豈不是拿不出手了？」
季思翎可不相信沈碧沁的說辭，從季掌柜手裡又搶回合約不斷的嘖嘖稱讚，想來這張若不是合約，只怕就要被她給占為己有了。
季思翎雖然性子開朗，但身為世家小姐，琴棋書畫的研習自是少不得的，但人總有不擅長的地方，其它三樣季思翎樣樣都學的十分出色，唯有書法這一道精進緩慢，所以見沈碧沁小小年紀字就寫得這般好，心中十分羨慕。
「心羽小姐謙虛了。」
沈碧沁只是微微一笑，然後便拿過一張紙繼續提筆寫了起來。
檀香裊裊，涼風浮動。
案前，少女執筆亭亭端坐，玉頸微斜，纖腕遊動，神情專注而嫻靜，宛如凌波水仙，玉潔冰清，馥郁生香，令人觀之賞心悅目，暑氣盡消。
看著眼前美好的畫面，季軒逸只覺得心中一酥，思緒剎那成空，眸色漸痴，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醉了。
「季掌柜，既然合作，我自然要拿出誠意，此『冰鎮酸梅湯』的方子算我贈與貴酒樓的。」沈碧沁寫完，擱下毛筆之後，微笑著將方子遞給季掌柜。
雖然她與沈家主宅的人定下契約不可將冰鎮酸梅湯的做法再告知第二人，但給沈家主宅的方子中寫的調味品乃是黑砂糖，而這張方子裡面用的則是蜂蜜，所以，她並不算違約。
「如此真是謝過沈姑娘了。」
冰鎮酸梅湯他已喝過，味道極好，且其中所有的食材皆不低俗，更有養生解暑之功效，適合夏季飲用不說，與他們酒樓的檔次也是非常之匹配。
因此他原本也是打算問沈碧沁購買這方子的，現在沈碧沁主動相贈，季掌柜對她的印象瞬間飆升，因辣椒而感到鬱悶的心情也瞬間好轉。
如此，雙方算是皆大歡喜了。
「季掌柜，『水煮活魚』在這個時令不宜食用過多，我的建議是等入秋天氣轉涼之後再開始賣，我也好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香料。」
沈碧沁喝了口酸梅湯之後看著季掌柜說道。
「這個沒問題，我也正有此意，如今天氣炎熱，大多數人該是吃不下太過油膩的東西。」
季掌柜很是贊同的點頭，「香料方面沈姑娘暫時也無需準備太多，足夠我一家酒樓使用便可，畢竟是一道新菜，也不知眾人能否接受，等試賣之後，若是反響好，再將他們推廣到漳州府的其他『季仙樓』去也不遲。」
「如此甚好！」
季掌柜的話正好符合沈碧沁的心意，她現在的辣椒實在數量有限，但若是再給她一年的時間，情況就會完全不同了。
看來她要更加努力的掙錢了，必須在今年之前掙到足夠賣莊園的錢才行。
今日的主要任務本就是給季軒逸做菜，如今任務完成，又與季掌柜說好後續之事，沈碧沁便和沈致遠一起告辭離開。
「沁兒，我有時間可不可以去找你玩？」季思翎拉著沈碧沁的手一臉不舍。
不知為何，明明與沈碧沁才第一次見面，且對方年紀比她還要小，可她卻打從心底喜歡她，同時還帶著幾分面對長姐之時的依賴之感，這種感覺真的好奇妙。
不過不論如何，她好喜歡沁兒就是了。
「自然可以。」
沈碧沁微笑著點頭，看了眼一臉不舍的看著季思翎的沈致遠，湊近季思翎耳邊小聲的問道，「如今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不知心羽小姐可否將閨名告知？」
沈碧沁這當然是為沈致遠問的，不論兩人以後會有什麼樣結果，自家二哥既然喜歡，她就必須得好好出力幫忙。
「我叫思翎，思念的思，翎羽的翎。」
聽到沈碧沁問自己的閨名，以為沈碧沁這是在意自己了，季思翎心中歡喜，毫不猶豫就告訴了沈碧沁。
「思翎，這名字真好聽。」
沈碧沁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回頭對沈致遠道，「二哥，與心羽小姐辭行，我們該回去了。」
「啊，恩。」
聽到沈碧沁的話，沈致遠的臉立刻又紅了，然後才低著頭走到季思翎面前小聲的道，「心…心羽小姐，今日就此別過，望有緣再見。」
「嘻嘻，恩…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再見的。」
季思雨一臉俏皮笑意的回道，她已經決定了，等沈碧沁冰品店開張的時候一定要再去尋沈碧沁一起玩兒。
「啊？好，那到時在下一定親自前去迎接心羽小姐。」
聽到雙方還能見面，沈致遠中就湧現一股狂喜，覺得自己整顆心都好似要飛起來一般。
「好啊，這可你自己說的，不准食言哦。」
看著沈致遠羞澀侷促的樣子，季思翎總覺得他特別的好玩兒，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一下。
「一定，一定！」沈致遠聽到這話，立刻心花怒放的連連點頭。
「咳，好了二哥，我們該走了。」
沈碧沁在一旁真是看得很無語，自己這個二哥呦，目測會是個妻管嚴吶，「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三爺，心羽小姐，我們後會有期。」
看著沈碧沁離開的背影，季軒逸心中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一股不舍之意，眉頭微微皺起，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莫名的煩躁。
沈碧沁和沈致遠一起走出酒樓時，門口已經有一輛馬車等候在那裡，是剛剛季掌柜讓人去幫忙叫的。
此時已是未時，大地經過一上午熾陽的烘烤正是最熱的時候，從涼爽的酒樓中出來便仿佛進入了火爐一般，身上的汗水瞬間就爆了出來。
「二哥，你是不是喜歡心羽小姐？」等到馬車緩緩行動起來，沈碧沁這才一邊擦著汗水一邊看著沈致遠問道。
「我…我，四妹妹你別胡說，這會損害到心羽小姐的名聲的。」
被沈碧沁戳中了心事，沈致遠一下就慌張了起來，雖然口中否認，可是那漲紅的雙頰卻令他話中的可信度大大折扣。
「二哥，對著親妹子都說不說實話，誒，我可真是傷心吶。」
沈碧沁別開臉，裝出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人家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你這都還沒媳婦呢，就已經不要親妹子了。」
「好四妹，二哥承認還不成麼！二哥確…確實是心悅季三小姐。」
論起嘴上功夫沈致遠那裡是沈碧沁的對手，被這麼一調侃直接就急了，最後只能抓抓頭一臉無奈的敗下陣來。
「哈哈哈，我就知道，二哥你今日眼睛都黏人身上了，我又不是瞎了。」沈致遠已承認，沈碧沁立刻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想到沈致遠今日那一番純情小男孩的表情，就覺得整顆心暖暖的，沈致遠是個至情至性之人，被這樣的人愛上，那個女子定會非常的幸福。
「四妹妹你就別取笑我了，我也知曉這只是單相思，心羽小姐那般出色的女子怎會看上我這樣一個粗鄙無知的農夫，更何況我年歲還比她小。」
沈碧沁笑得開心，沈致遠卻一臉笑意都沒有，一臉的憂傷，兩人不論是家世還是年紀極不相稱，怎麼想這份感情都不會有結果。
「二哥，心羽小姐不過比二哥你大三歲，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我並沒有倒覺得哪裡不妥啊。」
沈碧沁笑嘻嘻的眨著眼睛說道。
「四妹妹，你別再與我說話了，我想靜靜。」
看著沈碧沁沒心沒肺的樣子，沈致遠就氣不打一處來，生著悶氣坐到了一邊。
再想到季思翎，心中還是覺得很難過。
他如今是連喜歡的資格都沒有，就他這樣的身份，若是讓人知道他心悅季三小姐，不過是給人徒增笑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