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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聽到熟悉的聲音。

  「羽青兄,我正尋你呢。」

  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笑意爽朗,衣角划過郇玉青的衣角,與他擦身而過。

  他攬住名為『羽青』之人的肩膀,動作親昵,眼神寵溺。

  郇玉青傻傻地愣住,心臟微微刺疼。

  郇歡向來不拘言笑,如此爽朗的笑容,連朝夕相處的他,一年也見不上幾次。

  就這麼不要錢似的,給了另一個和自己名字相似的少年。

  郇玉青有一種自己百般呵護的寶物被旁人不費吹灰之力搶走的焦迫感。

  他沉著臉,死死盯郇歡,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郇歡不覺脊背發寒,回頭望了望,並發現什麼異常。

  「怎麼了?阿歡。」羽青有些擔憂地看他。

  郇歡望著與郇玉青三分相似的面容,輕輕搖頭,眼柔似水:「無事。」

  口口聲聲說讀聖賢書,做出一番大學問。原來就是這般的學問。郇玉青神色懨懨,兒大不由爹。

  郇玉青一整日跟隨在郇歡身邊,越發覺得不對味來。郇歡不只對羽青溫柔,好吧,除了對羽青格外溫柔外,對其他人也是爽朗笑對,端端一活潑開朗又善解人意的少年郎。

  和他認識的那個—沉默方重的郇歡,判若兩人。

  夜深人靜。

  郇歡的室友已安穩入眠。一盞小小燭光下,郇歡靜靜地撫摸著那一隻黃紙鶴。

  郇玉青看著搓得起毛的黃紙鶴,心中的怒氣消減許多。

  還算這小崽子有點良心。只是這般搓下去,他附在上面的法術,都要搓掉了。

  夜半三更,好不容易等到郇歡入睡。郇玉青將紙鶴再次加固法術,順便加了個對話陣法。只要郇歡對著陣法喊他的名字,他就能聽到。

  郇玉青又偷偷跟了郇歡三天,越跟越是膽戰心驚。郇歡的室友就是當朝三皇子,與他關係頗好。不僅如此,他交接的朋友不乏高官之子,比如宰相的嫡子、尚書的侄子、將軍家的次子……

  這崽子到底意欲何為!

  郇玉青現身,正式來探望郇歡。

  郇歡聽聞他來,亦是欣喜異常。只不過,郇歡似乎不想他見到同窗,沒有讓他進入學院,直接拉下山,尋了處僻靜的客棧坐下。

  郇歡眼神灼灼,嘴角翹起又被他用力拉平:「師父,你怎麼來了?」

  郇玉青卻不是同他敘舊的,嚴厲斥責道:「我明明要你遠離高官之子,你為何反倒同他們交好?」

  「誰同你說的?」郇歡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厲色。

  「無人同我說,我恰好聽幾位學子閒聊,說你八面玲瓏,無論哪派都想拉攏。還說你,甚至連科舉都不需參加,便能被舉薦為官……」郇玉青皺眉道。

  郇歡爽快地承認:「確實如此。皇后去年病重身亡,所出二皇子驕奢淫逸又膽大包天,妄想早登帝位,被皇上厭棄,廢黜太子之位。

  三皇子如今十六歲,正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選。他已答應我,待到明年生辰,便推薦我入朝為官……」

  郇玉青無奈扶額:「小歡,我不明白。快十年了,為何你還要摻和到奪嫡之爭?」

  郇歡露出一絲冷笑:「我也不明白。我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何對我沒有半分父子之情?我不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何能為了榮華富貴,輕易捨棄懷胎十月的親子?」

  「你就不能把我當成你的父母嗎?」郇玉青問道。

  郇歡眼神晦澀,咬牙說道:「你不是,你從來不是,我也從來沒把你當成我的父親。」

  郇玉青聽得心寒。

  郇歡繼續說道:「你回京城吧,就當不認識我。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我會回家,同你…同你再不分開。」

  說罷,不敢看郇玉青的臉色,匆忙離開。

  郇玉青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怒氣下,瞬移回了京城。

  羽青見郇歡面色蒼白,去扶他,被狠狠甩開。

  郇歡見羽青面露受傷之意。想起郇玉青面對他時,沒露過半分脆弱。郇玉青總是這樣,永遠慢條斯理,從來從容不迫。

  羽青、玉青……

  知道自己夢中會不自覺喊出「玉青」「阿青」的名字,郇歡便刻意接近羽青,與他交好。

  但是他從沒對羽青喊過一聲「阿青」,即便他喊自己「阿歡」。

  阿青,只有一個人。他可以舍了命去拼、去搶,唯獨郇玉青,不可以受半點傷害。

  深夜醒來,郇歡口乾舌燥,夢中的糾纏令他歡喜,現實的別離就顯得更寂寥。

  他拿起身側的木簪,狠狠地扎向大腿。如果捲起褲腿,郇歡的腿部布滿深淺不一的傷痕,有的只能看見淺淡的白色皮膚,有的卻剛剛結疤。

  每到他對玉青起了慾念,郇歡就會在身上劃下一道,用血洗脫自己的罪孽。

  絕對!絕對不能欺辱郇玉青!

  —

  夏日如約而至,熱得人胸悶氣短。

  郇玉青早早收了書信攤子,扇著蒲扇,在桑葚樹下乘涼。

  望著沉甸甸的紫串桑葚,扇了下蒲扇,一串桑葚被摘下,有秩序地進了水桶,又乖巧地摞在了自己的手心。

  郇玉青吃著桑葚,打著扇。他身為大妖,可輕鬆消失得無影無蹤。但終究不舍郇歡那崽子,也沒過夠凡人生活。

  郇玉青選擇等待。等郇歡回來,或者等郇歡作死之際,伸手再救他一條小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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