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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闕立刻吩咐侍女準備沐浴的熱水。

  景娘子進來時,剛好看見抱荷帶著兩個小丫鬟提著空木桶,從淨室出來。她皺了眉詢問抱荷:「不跟進去伺候?」

  抱荷眼睛亮晶晶的,說:「殿下在,用不著我們呀!」

  景娘子歪著頭往裡望去,尤玉璣和司闕剛從美人榻上起身,往淨室去。

  景娘子快步走進去,在尤玉璣和司闕進淨室之前,先進去檢查了一遍。地上鋪著防滑的棉巾。她還是不放心,又從柜子里抱了條寬大棉巾,在地面上又鋪了一層。

  尤玉璣和司闕邁步進來,她擔憂地望向尤玉璣:「慢些走,時刻扶著東西,可別摔著。」

  尤玉璣點頭:「我知道的。」

  景娘子這才往外走。

  淨室的門關上,司闕還望著門口的方向。他問:「姐姐,你身邊的人是不是都覺得我很不靠譜?」

  尤玉璣扶著椅子扶手坐下,含笑望過來,道:「靠譜,可靠譜啦。快來幫我。」

  司闕這才朝尤玉璣走過去,蹲在她面前,先去給她褪下襪履。他將尤玉璣的玉足放在手中多看了一眼,忍不住俯身在她瑩白的腳趾上咬了一口。

  尤玉璣腳踝向後縮了縮,蹙眉低語:「別胡鬧啦。不可以的。」

  司闕總覺得尤玉璣後半句話有深意。

  他品了一下,才去解尤玉璣的衣帶。輕薄的衣襟朝兩側滑去,淺紫色的心衣外,是同色的裹胸布。因是夏日,裹胸布也換了輕薄的料子。尤玉璣心衣下擺下,微微鼓起的腹部顯露在司闕的視線里。

  司闕看了一會兒,才伸手去摸。

  尤玉璣瞧著司闕的神情,問出來:「你這是什麼表情呀?」

  司闕像才回過神一樣收了手。他站起身,彎腰湊近尤玉璣,手臂探到她腰後,將她裹胸布的搭扣解開。

  他說:「就是沒想到自己也會有當父親的一日。」

  尤玉璣攥住他的衣襟,輕輕將臉貼在他的胸口,仔細聽了聽他的心跳。她半垂了眼,柔聲道:「你會是個好父親的。」

  「是嗎?」司闕像是問尤玉璣,也像是在問他自己。

  說實話,他自己都沒有信心。

  ·

  一場夏日暴雨,阻止了大軍回城的步伐。軍帳一頂頂支起,仍是有雨水灌進來。

  軍中的氛圍不太好。

  出征時,他們有親朋相送,個個意氣風發想要大幹一場搏一場功名,就算沒有軍功,能夠見證寧國歸順也是幸事一樁。

  可是這小半年,一場接著一場的敗仗,像這暴雨一樣,將他們出發時的雄心壯志澆滅個乾淨。

  尤衡聽著外面的雨聲,手裡轉著把小刀。這半年,按照尤衡以往的性格必然衝鋒陷陣殺在最前面,然而他並沒有。軍中的人都議論尤將軍上了年紀開始變得貪生怕死了。

  實則,尤衡的轉變是從收到尤玉璣寄過來的信之後。

  直到現在,尤衡對尤玉璣信中所說之事仍舊半信半疑,甚至不贊同更多些。不過他還是按照尤玉璣所說,沒有和寧國的蠻力軍正式交戰過,儘量避戰。

  尤嘉木也在帳內。他在軍帳內走來走去,滿腹心事。

  尤衡終於抬頭看向他,問:「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尤嘉木笑笑不解釋。他也不亂走了,在角落裡坐下來。

  馬上要回京了,他越來越猶豫要不要在回京之前將陳安之除掉。這一路,他試過幾次故意將陳安之置於陷境。可每次陳安之都能機緣巧合地逢凶化吉。

  尤嘉木沮喪極了。

  這一路,他只能想方設法將陳安之置於險境,而不敢真的親自動手殺他,到底還是顧慮著陳安之的身份。

  他實在是太討厭只能暗地裡做小動作的自己了,恨不得親手將陳安之的人頭剁下來餵狗!可是他不能……

  他恨自己年少,無權無勢。只能將所有的恨意暫且藏在心底,拼命使些見不得光的小手段。本想這次跟著元逸哥哥出征能掙些軍功,可是……

  尤嘉木又頹然低下頭去。他意識到就算自己掙到功名,也不能隨心所欲。臣永遠是臣,身份階級是跨越不了的溝壑。

  陳安之鑽進來,他身上淋了雨濕漉漉的,彎著腰用身體護著懷裡的燒雞。

  「嘉木,給你帶的!」

  尤嘉木望向陳安之,對這個恨之入骨的人燦爛笑起來,開心喚姐夫:「姐夫對我真好!」

  陳安之對尤衡點了下頭,轉頭對尤嘉木笑著說:「快來,趁熱吃才好吃。」

  「嗯!」尤嘉木趕忙跑過去,撕下一條雞腿彎著眼睛咬了好大一口。

  「別急,慢慢吃。我先走了。」

  「嗯嗯!姐夫慢走!」

  陳安之剛走出帳篷,尤嘉木立刻厭惡地吐了口中的雞肉。

  尤衡看著尤嘉木這前後反應,不由好一陣哈哈大笑。

  尤嘉木垮了臉,絕望地望向尤衡,悶聲:「元逸哥哥,會投胎是不是絕頂重要?」

  尤衡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點頭:「通常情況下,是的。」

  尤嘉木抿著唇不吭聲,可是滿臉寫著不服氣。

  陳安之從這邊出去,立刻和另外幾個兵一起分發今日的晚飯。等到忙活完,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經濕透了,他回到自己的軍帳,換了身衣服,抬著頭反覆蹭頭髮上的雨水。他覺得這場雨不僅淋透了他的衣裳,連他的人皮都給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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