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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們在外面吃晚膳,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

  尤玉璣進了屋,一直到小間才尋到司闕。

  他正在換衣服,紅裳落地,被他踩到腳底下。

  「姐姐給你新挑的衣裳是不喜歡嗎?」尤玉璣款步走過去,倚靠著梳妝檯的桌角。

  司闕不高興地聽著尤玉璣自稱姐姐,他褪了紅色的里褲,換上一條他原本的雪色。

  不看尤玉璣一眼。

  尤玉璣瞧著司闕整理褲子,她抬起一隻腳,用腳尖沿著司闕的小腿緩緩往上挪蹭。

  司闕這才抬眼望過來,尤玉璣彎了彎眸,柔聲:「幫姐姐把鞋子脫了。」

  鞋子脫了,才更方便踩一踩。

  第117章

  窗外的鴿子咕咕聲,打破了小間裡的旖糜氣氛。

  司闕推開窗戶,一隻信鴿從外面飛進來,撲騰著翅膀落在窗下的梳妝檯上。司闕取下信鴿腿上綁著的信筒,坐在斜放在梳妝檯旁的椅子上,拿出裡面的信來看。

  尤玉璣無意去看司闕的信。倚靠著梳妝檯桌角的她,扶了扶雲鬢,站直身子,抬步往外走。然而她不過剛邁出去一步,手腕便被司闕握住,繼而腳步踉蹌了一下,人被拉進他的懷裡,坐在他的膝上。

  尤玉璣回頭望向司闕。

  他垂著眼,視線落在長指間夾著的字條。他的眉眼是一慣的神色冷淡。只是這種冷淡中,似乎夾雜著另一種情緒。

  尤玉璣還來不及仔細去分辨,司闕揚了揚手,那張字條忽地燃起來,逐漸燒盡。

  尤玉璣望著那張字條上的火苗,忍不住問出來:「你身上真的有毒嗎?」

  「嗯?」司闕漫不經心地轉眸望過來。

  尤玉璣抿了唇,微微蹙著眉。

  她時常會想起那些傳言,傳言中都說毒樓樓主身上哪裡都是毒,沾之即死。可他的身體……

  司闕低笑了一聲,問:「你說呢?」

  他沒什麼情緒的漆眸逐漸染上了帶著亮意的笑。好像找到了戲弄人的興致來。

  「別把自己毒死了就好。」尤玉璣推開他搭在她腰上的手,站起身來,往外去。

  司闕目送著尤玉璣的背影。許久之後,他移開視線望向那張字條燒成的灰燼。

  ——又是司閬給他寫的信。

  ·

  一處不起眼的宅院裡,司閬坐在書案後,在他面前的書案上攤著一張軍事圖。

  身為皇家人,縱使衣食無憂,也無人願意做階下囚。誰能不覬覦玉階高台上的那個位子?

  陳帝為了美名,將諸多降國皇室囚於皇室。司閬相信那些被囚禁諸位皇室子弟,一定有很多人和他一樣不甘心。

  他之所以自別宮逃出後一直留在京城,就是為了暗中聯絡別國的皇室子弟。

  當然,他很快就要離開陳京。

  陛下年紀大了,怕完不成一統十二國的大志,急於求成,寒冬時節出兵征伐寧國。

  司閬早已聯繫了寧國。

  造反一事,最重要的是兵權。

  他如今手中沒有兵馬,不得不先和寧國合作。他需要幫助寧國戰勝陳國的攻打。除了兵法謀略外,他更需要司闕手中的將毒。

  將毒,亦是陳帝近幾年剷除毒樓的原因。剷除是假,若能得到將毒,更善。

  將毒,一種給普通士兵服用之後,可以讓每一個士兵以一敵十的異毒。

  「唉。」司閬嘆息。

  他起身,推開窗戶望向窗外月亮灑在窗下的涼輝。

  對於這個弟弟……

  司閬合上眼,疲憊地用拇指壓了壓眼尾。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這個雙生弟弟並非表面上看去那樣病弱無能?大概,已經好些年了。

  最初,他真的以為弟弟從小病弱。

  他是和司闕同時知道了關於國師之言的荒唐可笑。他曾感慨曾唏噓,也曾憤怒。可他和司闕一樣,骨子裡涼薄。又或者,對於多年來的不甘心有了彌補。他是人人誇讚的天之驕子,可他知道自己在很多對面不如身後那個從小被放棄的弟弟。

  他有時候甚至會忍不住去想,倘若早出生片刻的那個人是弟弟,是不是他就變成了被放棄的那個人?若司闕早出生一時片刻成了太子,是不是會比他做得更好?

  後來,他慢慢發現了弟弟的轉變。

  雙生子,本就十分了解對方。他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這個自一出生就被放棄的弟弟如何掙扎。

  弟弟開始擺弄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將他的宮殿搞得烏七八糟。不是冒出奇奇怪怪的煙霧,就是飄出古怪的味道。

  他曾一度觀望看戲,想知道這個弟弟還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在他循規蹈矩讀書習武時,知道弟弟經常會偷偷出宮。他忍不住好奇弟弟又要做什麼,正如這些年他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弟弟的所作所為。

  或者說,暗中比較。

  弟弟能寫出的文章詩詞,他也該能。他還比弟弟健康,能比弟弟做更多事情!

  直到,他在宮外親眼看見弟弟輕易砍了別人的頭顱,他才知道弟弟竟然在暗中習了武。

  再後來,當他驚覺弟弟的毒術已經很是厲害時,毒樓之惡名已天下知。

  是的,他一直知道弟弟就是毒樓樓主。他甚至很清楚弟弟是如何將毒樓的惡名一點一點壘起。

  他面帶微笑地當面喚他弟弟,做一個和善的兄長,假裝對弟弟暗地裡做的事情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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