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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還好。」
還好他沒有一夢不醒渾渾噩噩至死,還好沒有因為他的愚蠢害死母親。
他搭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身下的床褥,血肉模糊的手將床褥染得污漬斑斑。手上傳來的疼痛在這一刻也被他的決心所抵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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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璣離開花廳時對司闕說中午有餃子吃。司闕以為她會和他一起吃。可他沒有想到廚房的確送來了精緻的十二餃。十二個餃子,每一個都是不同餡兒。
但是尤玉璣並沒有和他一起吃,甚至沒有叫他過去。
司闕坐在窗下,手中捏著一枚銅板,修長的指慢悠悠地翻著銅板。
就在他思量要不要主動去尤玉璣房中和她一起吃時,從開著的窗戶看見尤玉璣的房門被侍女推開。尤玉璣從裡面邁出來,她淺紫色的裙裳外裹著毛茸茸的白狐裘,絨毛迎風輕拂,擦過她凝脂玉頸。
景娘子也穿得正式。甚至卓文也在院中等候。
她這是要出門?
司闕慢悠悠翻轉銅板的動作停頓下來,目送尤玉璣走出曇香映月,直到身影再也瞧不見。
大過年的,去哪兒啊。
許久後,司闕放下指間的銅板,在琴台後坐下,彈琴打發時間。
一下午,轉眼即逝。
司闕不過是打發時間,可整個曇香映月的下人們個個豎起耳朵,如聽弦月如醉如痴。
有雙倍的賞錢,還有天下第一琴可以聽。
這個年過得真開心!
可在司闕身邊做事的流風卻隱隱覺得不對勁,跑去找停雲請教。停雲終於將她想要的眠藥煉了出來,昨天睡得很香,今天一整天臉色都不錯。
停雲聽了聽隔壁傳來的琴聲,說:「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流風眨眨眼,心裡不服氣——她怎麼就是小孩子了?
停雲沒解釋,端起爐上剛燒好的熱水澆了茶,笑著端著茶水往隔壁去給司闕送去。
流風跟過去。
天色逐漸暗下去,坐在枝頭的兩隻麻雀也相繼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當尤玉璣出現在司闕的視線里時,司闕撫琴的長指瞬間停下。手指壓下去,將這半支曲子用嗡鳴聲打斷。
尤玉璣臉上帶著笑,一邊往前走,一邊與身邊的景娘子說話。她踏過甬道,徑直回了屋,似乎並沒有發現司闕縮在的東廂房窗戶開著,也沒有看見司闕正望著她。
停雲輕叩了下房門,進來送茶。
司闕將壓在琴弦上的手收回來,望著尤玉璣房間的燈亮起。他問:「夫人今天去哪裡了?」
流風剛要說話,停雲搶先回答:「許是和趙夫人去梨園聽戲了吧。」
流風疑惑地看向停雲——夫人不是去趙府做客嗎?怎麼又去聽戲了?而且停雲怎麼知道?
停雲神色不變,畢恭畢敬地將熱茶放在司闕的手邊。
她悄悄打量司闕的臉色,果然見他的臉色在一瞬間陰沉下來。
尤玉璣回了屋,先將白狐裘解下來,立刻去了裡間換衣。她剛將帶著從外面染上寒氣的外衣脫下來,去拿居家常服,小間的房門被人推開。
尤玉璣嚇了一跳,可想到不敲門就進來的人除了司闕不會有旁人,她所以連回頭也沒有,繼續穿衣。
司闕走到尤玉璣身後,忽然抱住她。他擁著她的手臂逐漸收緊,有些勒。
「阿闕?」尤玉璣疑惑地喚他。
第107章
司闕低下頭,湊到尤玉璣的頸側,用力嗅了嗅。
好像,沒有野男人的味道。
司闕逐漸鬆開禁錮著尤玉璣的手臂,然後握住她握衣的手腕,將她的手攏在掌中。他說:「胃難受。」
「是中午的餃子吃了後胃口不舒服嗎?」尤玉璣輕輕推開司闕的手,繼續穿衣。
司闕冷眼瞥著她。
這隻狐狸精還好意思提餃子。他連搭餃子的香栗子都剝好了,她竟不和他一起吃。
尤玉璣將衣服穿上,垂眸系上腰側的衣帶,然後拉著司闕的手往外走。司闕倒是沒拒絕,任由她拉他出去。
他的目光落在兩個人相握的手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她的手生得那樣好看,他好生喜歡,絕不允許別人碰觸。
到了外間尤玉璣鬆開了司闕,親自去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微笑著說:「喏,喝一些暖一暖胃。」
「熱水暖不了。」
尤玉璣微微偏著頭,一邊去解雲鬢間的步搖,一邊疑惑地望著他。
尤玉璣剛將插在雲鬢間的步搖取出來,人就被司闕扛了起來。尤玉璣手中剛取下的步搖不由落了地。她伏在司闕的肩上,驚訝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急說:「快放我下來,枕絮與抱荷一會兒要進來的!」
「好。」他聽話地應著,順便拍了拍她的屁股,然後不緊不慢地往裡走。
尤玉璣無聲輕嘆,望著落地的那隻玉柄的步搖。可惜了她剛買的步搖,就這麼摔斷了。
司闕聽話地將尤玉璣放下,不過是放在床上。
今天是大年三十,說不準下人們什麼時候會進來稟事。尤玉璣剛被司闕放到床榻上,便坐起身來,想要下床。
「姐姐。」司闕手臂攔在她的前腰,微微用力,將人帶著一起躺在床榻上。
他望著尤玉璣的眼睛,去拉她的手放在他的胃部。
「姐姐真的不給我暖一暖揉一揉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