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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什麼?對他的討厭嗎?還是對心上人的苦苦思念?又或者是傾注在自己這個替代品身上的衝動?
連隱煉在心裡笑了一聲,不知是難過還是生氣,皺起眉看向聶臨風:「其實你沒必要忍。」
聶臨風有些摸不清他的情緒,但聽到這句話時心裡忽的騰起一陣小小的希望,以至於開口的聲音因為緊張有些發啞:「什麼意思?」
「就是不關我事的意思。」連隱煉目光重新亮起光,狠狠剜了聶臨風一眼,怒道,「你喜歡誰跟我沒關係,我養不養男寵也跟你沒關係。」
他的話很決絕,像把刀一樣重重在聶臨風心上插了一個血淋漓的傷口,疼得聶臨風甚至忘了呼吸,看著連隱煉的目光逐漸幽深,那種不知名的情緒又開始翻湧。
好半晌他才顫著聲音說道:「那既然這樣,你又何必推開我?」
聶臨風說著抬手,手背在唇上狠狠擦了一下,抹掉血跡後才沖連隱煉扯出一個略帶譏諷的笑容。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聶臨風道,「你養男寵,不就是想這樣?」
連隱煉一愣,心頭也燒起一把火,自顧自把人當替身耍流氓,完了還帶侮辱的?!
「那也跟你沒關係!」連隱煉怒道,「我就是養百八十個一天換一個睡都是我樂意!」
「好。」聶臨風某種閃過冷意,「我倒要看看你怎麼養!」
他說著起身,留下氣得哇哇直罵的連隱煉,拂袖而去。
*
第二天,崇政殿的氣氛異常壓抑。
眾人看看皇上,再看看攝政王,不敢說話。
聽說攝政王昨夜連夜進宮,眾大臣都膽戰心驚的。
畢竟有什麼大事,從來都只有別人趕去跟攝政王報告,攝政王什麼時候跟陛下報告過?雖說可以自由進出皇宮,但這麼多年,攝政王晚上入宮的次數才多少?
眾人都猜這是要變天了,等天一亮,這江山就要改姓了,來上朝的路上還有大臣通過氣,用什麼表情說什麼話都商量得明明白白的,結果一來看見龍椅上這位的臉色,腿都軟了。
連隱煉揣著一肚子火,黑口黑面地坐在龍椅上,嚇得底下百官背脊發涼,目光不住地往攝政王的方向瞥。
然而攝政王的臉色比皇上還難看,就是前年因為貪污舞弊導致大軍糧草不足連吃敗仗的時候,攝政王臉色都沒這麼難看過。
兩人就這麼互瞪,僵持著不說話。
眾人看看皇上唇上的傷口,再看看攝政王唇上的傷口,更不敢說話了。
好奇嗎?
好奇。
敢問嗎?
不敢。
有年邁的大臣眼看著這朝議是開始不了了,只好出聲提醒:「陛下,王爺。」
聶臨風這才收回放在連隱煉身上的目光,面上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淡:「今日議立何事?」
那老臣鬆了口氣,另一個大臣站出來,說:「臣鄭宜有奏。」他說著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兩人的臉色一眼,見兩人都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說起正事,「近日京中有謠言……」
百官見狀都鬆口氣,還好,這朝議還進行得下去。
但這個念頭,在鄭宜報告結束時就被掐滅了。
皇上登基以來,上朝次數屈指可數,早朝向來都是大臣上奏,經由百官商討,最後攝政王下決策,其他官員有什麼意見再上奏。
這麼多年了,眾大臣早已習慣這個流程,卻沒想到今天忽然變了樣,從來不在朝議上發言的皇上居然反駁了攝政王的決定,提了自己的想法。雖說有些稚嫩,考慮得也不夠全面,但初學乍練,已經算很好了。
因為皇上不問政事的態度而心灰意冷的保皇黨一下都沸騰了,立時站到皇上那邊,一邊完善他的提案,一邊跟站在攝政王那邊的人吵。
好不容易吵完一件事,等上奏下一件事的時候,攝政王下決策,皇上竟再一次反駁了攝政王。
這幾乎可以說是皇上登基至今,最熱鬧最刺激的一次的朝議了。
而連隱煉跟聶臨風兩個當事人,臉色也是越發難看。
「陛下。」聶臨風終於還是沒忍住,鐵青著臉打斷了連隱煉,「朝政大事,豈能兒戲。」
「我沒有。」連隱煉也知道自己有點幼稚,但他現在肚子裡憋著氣,聽見聶臨風說就忍不住想懟他,「我以前不懂這些,現在學不行嗎?」
聶臨風卻是冷笑:「陛下準備跟誰學?藏在金屋那些嬌俏美人?」
沒想到他會在朝議上提這事,連隱煉耳朵瞬間羞紅了,反駁道:「你瞎說什麼!」
「臣難道說錯了?」聶臨風繼續道,「依臣之見,日後再有送女人來的,就說陛下好男色,一律拒了罷。」
「聶臨風!」連隱煉這回氣得臉都紅了,又不知怎麼反駁,只能瞪著眼睛氣呼呼看他。
百官也都被說蒙了,陛下好男色?什麼時候的事?那後宮那些妃嬪又是什麼情況?
「攝政王,慎言……?」有個老臣站了出來,語氣有些猶豫,看向連隱煉的目光也帶上了打量。
如果是別人說,他可能還不信,但聶臨風實在不是會亂說話的人,就別說說的還是這個荒唐事層出不窮的皇帝了。
聶臨風聞言只是「哼」了一聲,沒多說什麼。
連隱煉也不再說話了。
朝議氣氛一下冷了下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