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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悄悄出了甜水巷,穿過朱雀大街,沿著上京官道,似要往城外行駛去。
馬車裡。
淡淡的茶香,卷著極淡的佛香,這都是沈青稚平日裡,極其熟悉的味道。
她拘謹坐在馬車一角,面上雖依舊平靜,但藏在袖中的小手,卻不自覺握成了拳頭。
「你在緊張?」馬車裡頭坐著的男人突然開口,聲色清潤好聽。
沈青稚抿了抿唇,垂了眼瞼,含著心思,問了這個她想了極久的問題:「大人修禪?」
「嗯?」賀慍斟了杯清茶,放在沈青稚身前的青藤案上,「西湖龍井,不知姑娘可喝的慣?」
沈青稚看著眼神的碧色清茶,她端了茶盞子小心抿了口。
這時候,馬車裡賀慍聲音清冷寡淡答道:「我修禪,我也守戒。」
沈青稚提了許久的心,終於悄悄鬆了口氣。
暗道,只要守戒便好。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小劇場:
書客:「要完蛋,我家姑娘要被話本子裡的窮書生勾走了。」
……
賀慍:「我修禪,守戒。」
沈青稚:「那我便安心了。」
賀慍:「對著姑娘,我只想破戒。」
沈青稚:「有點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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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君山銀針
馬車悄無聲息穿街過巷,漸漸偏離京道,往上京皇城外的方向駛去。
車軲轆壓在雪地里,發出細密的『咯吱』聲,沈青稚緊張坐於車廂一角,月眉星眸,心底壓著亂成一團的思緒。
車廂內極靜。
賀慍手握一冊書卷,那手冷白修長,骨節分明,只是食指指尖,多了兩道刺眼的傷口。
傷口一道已經結痂脫落,泛著粉白的紅痕;一道還結著紅褐色血痂,甚是顯眼。
沈青稚瞧著賀慍指尖的傷口,她不自覺端了白玉做的茶盞子,舌尖自口中貝齒划過,當夜她咬著那指尖的觸感,今日猶在。
小心抿了口茶水潤喉,壓下心頭驚亂。
上等西湖龍井,江南茶葉獨有的古韻芬香,茶水清透,玉盞精巧,馬車裡一物一具,都像極了眼前的男人,瞧著清冷溫潤,細品下卻透著一股子疏離淺淡的涼薄。
大半盞茶水,沈青稚不自覺小口小口飲著,一會兒功夫便見底了。
她尷尬放了手中茶的盞子,隔著身前放著青藤案,不過一人手臂寬的距離,悄悄的打量賀慍。
手握書卷,眉宇清雋,恰到好處的淡漠疏離,畫中仙人謫凡,空怕也是這般場景。
賀慍抬手翻過一頁書卷,好似未覺有人悄悄打量他的眸光,但他低沉溫潤的嗓音,此刻卻從喉間溢出:「姑娘依舊在緊張?」
這話,是他前頭問過的,但沈青稚沒答。
如此再問一次,沈青稚咽了一小口唾沫,卻依舊不知怎麼作答。
若與她一同的是賀郎中,大概沈青稚此刻會微勾起唇角,語調輕俏,贊一聲眼前男人,生得一副郎艷獨絕的好顏色,而後羞羞答答閉唇不語。
偏偏昨日再見,他衣袖上沾了血點子,他叫她『三思而行』,她卻固執的扯了他衣袖,血色刺目,更相當於當場識破了他的身份。
賀慍此番出口,便是讓她選擇,是賀郎中,還是賀大人,這兩個身份。
沈青稚不想忽略賀慍的身份,但也不想揭了『賀郎中』那層皮子。
她與賀郎中,二人身份相比,她高於他,得罪便是得罪,無傷大雅。
但認下他是傳言中的賀大人,那就是身份懸殊,得罪,就是蔑視皇權,禍極的就是身家性命,賭不起。
眼前這個男人,上京傳言中他雖生於微末,但命格就是門第顯赫身份尊貴,對上他,她無論勝敗,皆是通輸。
沈青稚深吸口氣:「我……」
她的話還未出口,對面的男人卻放了手中握著的書卷,抬手端了一旁紫砂壺裡溫著的西湖龍井,再次親手給她斟了杯清茶。
男人垂眸看向青藤案上的白玉茶盞,再次問道:「西湖龍井,姑娘可喝的慣?」
這也是前頭他問,她卻沒答的問題。
沈青稚看著青藤案几上,白玉茶盞里通透的茶水,君山銀針、西湖龍井都是她平日常喝的茶。
但君山銀針她最喜之物,西湖龍井卻是幼時的某一部分時光,她養成的,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沈青稚輕輕咬著舌尖,對著盞中清茶發愣許久,然後她伸手,帶著莫名傲氣,把眼前的茶盞子,往前推了推。
聲音淡淡,一字一頓道:「別無選擇下,喝多了,都會習慣。」
男人眸色深邃而複雜,他似輕笑一聲,聲調中帶著微不可察的嘲意,細長俊美的眉峰微微蹙起:「我知道了。」
男人突然伸手,骨節分明的指尖,帶著凌厲的氣勢,端起沈青稚眼前的茶盞子,就在沈青稚驚顫的眸光中,他微微仰頭,脖頸修長優雅端方,這一刻,他喉結微動,喝了手裡頭白玉茶盞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