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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驚恐的望著空中,此刻在鳴沙山內的「苦修者」,有本殿的沙彌,年輕的僧人,還有聞小雷音寺之名前來拜訪的參觀者……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恢弘且黑暗的一幕。
「那扇門……是什麼?」
「古梵經里說世界終有末湮之劫……」
方圓數十里,目睹這一切的上萬人心中迸發出無數念頭。
世間願力如浮萍,難以細究根源,捋清緣由……而歸根結底,真正能夠促進「願力」誕生的,就是人的念頭。
這一道道「念頭」的浮現,就是願力的根源。
……
……
寧奕的瞳孔不再是純粹的黑色。
執劍者的劍氣在兩袖袖袍內翻滾,他的眼瞳浮現出一縷神聖的金燦顏色,年輕男人抬起頭來,他的眼中所見,除了漫天的黑焰,還有無數縷纖細如雨水的「願力」,像是時間回撥,從地底拔地而出,如雨幕倒著潑灑,垂落返回穹頂。
他望向火魔君。
火圈繚繞一圈,在這團火海之中,只有三人,所有的景象都被願力之火抹除,哪怕是掠入此地的神念,也不可窺探。
聲音同樣如此,凡是接觸到願力火苗的物事,將會被直接焚燒。
火災醇厚的嗓音在火海里響起。
「寧奕……」
年輕的魔君,背後是一扇通天張開的巨門,無數黑焰和願力匯聚,逐漸在巨門上空凝聚出一朵黑色蓮花,隨著這朵蓮花的凝實,他的氣機也開始增長起來。
這是一個很恐怖的事情。
火災的境界已經拔高到了星君的頂端,以他的境界,如果再前進,便是要破開那道「門檻」。
涅槃。
對鬼修而言,涅槃是一個不可望也不可即的事情。
若接觸光明,便焚為灰燼。
之前做過的種種罪惡,都將成為引發雷劫的因果。
火災的神情一片平靜,甚至還帶著不屬於自己應有的「悲憫」,他放開了壓制,任憑自己氣機沸騰,撞破那道禁忌門檻,同時緩緩道:「琉璃山一直覺得你是心腹大患,成長速度太快,如果不殺,未來必會給琉璃山帶來滅頂之災……但我跟他們不一樣。」
寧奕笑道:「哪裡不一樣?」
火災輕聲道:「你就算沒有招惹琉璃山,我一樣會殺你。」
頓了頓,開門見山道:「因為你是執劍者。」
火災並沒有避諱另外一個人,相反,他瞥了一眼裴靈素的神情,看到後者面無波瀾,正好印證了自己的想法,火魔君微笑道:「寧奕啊寧奕,我猜得果然不錯,你把這個『秘密』告訴裴旻女兒了……難道你不知道,歷代以來的執劍者,都是孤獨至死?執劍者的身邊,絕不可有第二個人知曉他的真正身份。」
寧奕輕描淡寫道:「我永遠不會瞞著她。」
他的眉頭卻蹙了起來。
知曉「影子」存在的是極少數。
知曉「執劍者」存在的則更少!
他當然知道火魔君的意思,自己的身份,必須要保密,一旦泄露,對身邊的人來說,只會招來災難。
如今,他只對了葉老先生,還有丫頭坦白……
火魔君笑道:「事到如今,死局已定,就讓你做一個明白鬼。這場『借火』計劃,並非韓約授意,自你回歸大隋之後,便有無數殺局在等著你,對那些站在大隋天下高處的大人物來說,你從北境長城離開的消息不是秘密。」
寧奕默默握攏雙拳。
他默念著火魔君的話。
從回歸大隋那一刻起,便有無數殺局在等著自己……
其實寧奕早就猜到了會發生什麼。
天都政變前,他已在大隋樹敵無數,隱約有著「舉世皆敵」的意味,哪怕各座聖山劍修子弟如今對「寧奕」之名極其崇敬,但大部分山門的長老並不喜歡這個名字。
就像是當年的徐藏。
但如今大隋的主人,不是太宗,而是太子。
李白蛟借自己「渡苦海」,離開天都前的那番對話,其實也有提醒之意。
天都不會與寧奕為敵。
但這並不意味著,其他人不會與寧奕為敵。
太子的言語之間提到了,希望在未來與寧奕「合作」,至於為什麼是「未來」……現在看來,很明了了。
太子預料到了一切。
他想要看到一個足夠強大的寧奕。
寧奕平靜道:「大隋的高層里,還有多少影子。」
火魔君笑而不語,道:「你猜。」
這句話是個圈套。
而他怎可能輕易上套?
然而這兩個字說出口後,火災的神情便有些變了。
寧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低眉笑了笑,道:「大隋的高層里還真的有影子。其實我早就該想到了,單單憑藉一個琉璃山,憑藉幾位災劫,哪怕有『借火』的想法,也無法付諸行動,將之實現。」
他望著火魔君,若有所思道:「所以浴佛法會最終牽扯出來的,是執掌小雷音寺的『具行』大師……整個借火計劃絕不是一方授意,靈山有高層被『影子』玷污了。」
寧奕忽然覺得有些好玩,「我跨越東境鬧出這麼大的東境,琉璃山不曾追殺我,當初以為是你們太無能,現在看來倒是精妙的一局。韓約真的不曾授意『借火』,影子找過他,但是他拒絕了影子……所以他眼看著我從東境地界離開,也要忍住不動手,便是要等我入住靈山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