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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份「源煞」,封鎖在龍牙山很久,這段漫長的時間內,並沒有任何人發現,這都要得益於「母河」對於過去黑暗歷史的保護,以至於這個秘密能夠長久的維繫下去。

  直到山壁在歲月的風化下破損,然後「源煞」泄露出去。

  想要擊敗黑暗。

  唯有正視黑暗。

  田諭嘴唇乾枯,在大雨之中,盯著前方的漆黑煞氣,他已經聽到了遠方滾雷一般的馬蹄聲音,是母河所在的方向……由「源煞」掀起的暴動已經開始了麼?

  ……

  ……

  「聽到了麼……這些聲音。」

  天啟之河的河水,以東皇和寧奕為圓心,無數水流席捲徹開,化為一道磅礴龍捲,遠方的聲音,嘶喊,都清清楚楚傳到了寧奕的耳中。

  東皇緩緩道:「我曾倒在這裡,也必將在這裡站起。」

  他抬起雙臂,絲絲縷縷的「源煞」將方圓數里的母河河水都滲透,這一整條長河,被截下來,因為「源煞」之力的緣故,化為東皇的掌中之物。

  寧奕面無表情道:「你真的選錯了地方……你在這裡死過一次,也會有第二次。」

  穹頂響起了沉悶的雷聲。

  大雨傾盆。

  天啟之河的河水倒開,因為兩人懸浮的位置,被清空而出的河水,使得河面溢出一大截,而綿延漫長的雨線穿透兩人之間的虛無。

  寧奕在母河河水裡浸泡了許久,汲取生字卷之後,他渾身都洋溢著一股溫暖的力量。

  衣衫徐徐變得乾燥。

  此刻穹頂降落大雨,這些雨絲落在肩頭,濺出細膩的熱霧。

  東皇笑道:「哦……是嗎?」

  聲音還沒有落地。

  一抹長光閃逝而過。

  細雪的劍光,從劍鞘之中遞出,一瞬之間,穿透大雨,驟烈的狂風,吹動穹頂瓢潑的大雨換了方向,幾乎與地面平行,而這一劍的劍氣,輕綿地就像是萬千雨絲其中的一縷。

  東皇的喉嚨,飈出一道血線,這位兩千年前的妖域共主,瞳孔收縮,以他如今的修為,竟然沒有看清那一劍的軌跡,方向。

  金剛體魄直接被這一縷劍氣叩擊,砸穿。

  緊接著才是他的身軀,像是被一柄重錘砸中,陡然撞入身後的天啟之河河水之中,這些被「源煞之力」滲透的河水,生出無數雙攙扶的「手臂」,想要托住這位妖域共主,只可惜這些源煞手臂一條條的崩潰瓦解,還伴隨著悽慘的鬼哭聲音。

  一道熾烈的神性風雷,擊穿東皇的喉嚨,帶著他的身子直入河底,划過一道筆直的長線,正如穹宵之上划過夜幕的雷霆。

  「轟」的一聲。

  寧奕面無表情,緩緩落在乾枯的河床之上。

  東皇以「源煞」搬空天啟之河,落腳之處,能夠感應到母河河底的「心跳」,這片大地本來溫暖,而此刻因為「源煞」的附著,逐漸變得陰冷起來。

  他居高臨下,看著那個躺在河底的黑袍身影。

  細雪劍已然歸鞘。

  拔劍不過一剎之間,當速度快到極致,這縷劍光殺人無形……而作為劍主的寧奕,在外人眼中看來,甚至看不清拔劍的動作。

  東皇躺在河底,面色無悲也無喜,他能夠感到自己喉嚨里的鮮血溢出。

  大隋的洛長生能用劍氣重創自己。

  但沒有想到……同境界之中,還有第二個人可以做到。

  他平靜感受著這股至強的「破壞之力」,自己的生機在源煞的彌補之下重生,匯聚,而這一劍則是源源不斷的再破壞。

  這是比「源煞」還要凶戾的破滅之道。

  東皇輕聲笑道:「你與當年的烏爾勒不一樣。」

  寧奕平靜道:「我叫寧奕,我從來就不是兩千年前的烏爾勒。但我和他有一點一樣,我會在今天,重新殺死你,然後還草原一片光明。」

  東皇聽到這句話後,微微失神。

  他極復嘲諷意味的笑了笑,以相當「贊同」的腔調,沉悶地嗯了一聲。

  高大的黑袍男人,有些吃力的掙扎了一下,接著緩緩站起身子,同時伸出一隻手,輕輕抹過脖頸,那縷劍光就在指尖的黑煞之中盪開,被他拎出來,擲向遠方,數里之外立即傳來一聲炸響。

  河水鼓盪,漆黑與光明糾纏。

  「你說得對……」東皇看著寧奕,戲謔道:「有一點,你們都是一樣的……一樣的自詡『光明』。」

  寧奕皺起眉頭。

  東皇的喉嚨裂開了一道血口,執劍者的劍氣,是世上最強悍的滅殺之力,專門滅殺「影子」的浩蕩光明,此刻竟然在東皇「源煞」之下,緩緩癒合,血肉可以重補,但留下來的傷勢卻很難徹底消除。

  於是東皇的聲音,聽起來便像是撕開了聲帶。

  他沙啞笑道:「你們覺得黑暗是壞的,光明是好的……你們口口聲聲說要給他們光明,那麼當初的烏爾勒給了嗎?他殺死我之後,草原得到光明了嗎?」

  「世界可以迎來『永恆的長夜』,永夜之時,一片漆黑。」

  「但世界決不會迎來『永恆的光明』……因為只要有光,就會有影子。」東皇緩緩揉捏著脖頸,吐字聲音愈發低沉,「人站在光下,就避不開影子……為什麼不去想一想,到底黑暗意味著什麼?」

  寧奕沉默下來。

  「如果有一天,草原會毀滅。」東皇平靜道:「那麼造成這一切的,決不會是『黑暗』本身,而是你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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