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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這三年來他一直做得很好。

  至少大隋有很多人能夠讀得起書了。

  至少大隋有很多人不會再忍受飢餓,衣不蔽體。

  這些事情,是他一直想要去做的……在父皇「活著」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這些底層的黑暗,而那個時候,他沒有權力。

  現在他有了,於是他做到了。

  但他還需要更多。

  所以……

  太子走出立政殿,海公公躬身在側陪伴,兩人一前一後,沿路上,宮裡所有人彎腰行禮,有人匆匆忙忙跑過來,在海公公身旁低語兩句。

  海公公的神情變得很複雜。

  那人走後,他輕輕對太子開口。

  「北境那一戰……大隋輸了。」

  太子嗯了一聲。

  李白蛟走在廊道內,兩旁是灑落的斑駁陽光,他平靜道:「公孫已經去那裡了……我從來不是一個違約之人,所以答應洛長生的,一定會做到。」

  海公公低垂眉眼,不敢多問。

  這位大宦官雖然極少離開皇宮,幾乎是足不出戶,但看人看事都極其準確……北境這一架失敗的後果,是一連串綿密而且嚴重的懲罰,大隋輸掉的十五件寶器是一個引線,而藉此事,殿下正好可以問罪北境如今的大將軍沉淵君。

  天都「忍」北境久矣。

  殿下的確是一個極能隱忍的人物,他默默注視著皇城裡發生的一切,夜幕中的,黑暗裡的,而當他需要的時候,曾經發生的一切,被記錄的一切,毫無疑問,都會成為致命的證據……而早些時候,殿下就已經準備對北境開刀了。

  只不過沉淵君的身上,乾淨地一塵不染。

  於是殿下「好心」的給出了一些提點,但沉淵君似乎置若罔聞。

  太子最擔心的事情。

  就是天都血夜的再次發生……而有「沉淵君」這麼一個人物的存在,始終是令他覺得無法安心的事情。

  太子輕笑道:「如果再早一些時候看到那封書簡,或許我會覺得……那些人的提議不錯。」

  海公公打起精神來,疑惑地望著前方的白袍男人。

  太子一路向著皇宮外走去。

  他淡淡道:「陳懿來了,書院裡與『寧奕』交好的人也來了。許多人都在找他,那些人想知道我是什麼態度……但事實上,我與寧奕在茶舍里見過面。」

  海公公有些訝異。

  見過面?

  而且是在……茶舍里?

  「郁歡一直在茶舍里替我做事。」太子平靜道:「前些年,已經有人在猜測茶舍背後的真正主人是誰了……很不巧,東境遣出一個叫『龐山』的持令使者來試探,想要印證一些猜疑,只不過碰壁了,死在茶舍里,之後就沒人再打這個念頭了。」

  海公公皺眉輕輕道:「因為怕死?」

  太子笑著搖了搖頭,「因為他們已經得到了答案。」

  「殺死龐山的就是寧奕。」太子平靜道:「但我出面幫寧奕擺平了殺人後續的麻煩,對於那時候正斗得不可開交的那兩人而言,能夠讓我置身在風波之中,這枚棋子的犧牲便有了意義。」

  海公公若有所思。

  所以……太子的態度,是什麼樣的呢?

  似乎是看穿了海公公的心思。

  「我希望他能活著回來,而不是有某些人,帶著零零碎碎的幾句話,還有一具屍體來見我。」太子緩緩道:「我想要看到活人,所以……我當然不希望他死。」

  彎腰隨從的老宦官,神情稍稍柔和了一些,對於「寧奕」,他一直有著很好的印象。

  很慶幸,殿下的態度是柔和的。

  但李白蛟頓了頓,木然道:「但在我得到答案之後……他的死活,就沒那麼重要了。」

  海公公的面容一滯,緊接著就被他掩飾過去,他現在慶幸的是自己跟在太子的身後,而不是面對面對視,他的眼神里有些恍惚的神采。

  他連忙轉移話題道:「殿下要出去逛逛嗎?」

  太子意味深長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海公公。

  「許久沒有出去了。」

  他平靜道:「紅露躲在蓮花樓不肯見我,她在與我賭氣……這段日子實在太忙,已經很久沒有去看她了。」

  海公公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

  很小的時候,紅露陪著太子長大,這位性格率真耿直的小姑娘,從來就不會遮掩什麼,太子做出人生的決定之後,失去了很多,唯獨得到了那座酒樓和茶舍……之後紅露就住在「蓮花樓」,再也沒有出去過。

  在她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裡,蓮花樓對她而言,是家一樣的東西。

  而太子,則是家人。

  唯一的家人。

  直到太子的地位變了,所戴的面具也變了,紅露拒絕搬回皇宮……意味也很明確。

  太子輕聲喃喃道:「氣也該消了?」

  蓮花樓里的那個女子,借生病為緣由,一方面是因為身份地位的原因,她若是搬進皇宮,定然會有許多雜言碎語,另外一方面……或許是因為自己這些年來的隱瞞,或者說欺騙。

  太子一直戴著面具。

  登上最高位的時候,他撕下了面具,有人會驚嘆,有人會憤怒,有人會折服……

  有人會傷心。

  只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當他忙完一切,該懲罰之人一個也不會漏掉,而自己在乎的人……也會得到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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