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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遠方開始,第一縷赤紅色的光華在首當其衝的「神荼鬱壘」那裡升起,那些披著麻袍的白骨朝聖者行進的地方,寺廟上的廟針,瞬間迸射出極高的紅光。

  一聲又一聲直衝高空的呼嘯聲音。

  寧奕喃喃道:「這是什麼?」

  是自己的幻覺麼?

  這些朝聖者並不入廟,而是莊嚴前行,中間跌跌撞撞,他們目不斜視,向著遠方踏去,中間有人似乎發覺了「地藏王菩薩廟」的異常,抬起頭來,對著寧奕露出了一個空洞的笑容。

  寧奕的神池內,白骨平原變得躁動起來,兩股違和的情緒交纏洶湧。

  他看著那個望向自己的「麻袍朝聖者」,竟然不是一具純粹的骷髏,麻袍的下面,竟然是一張有血有肉的鮮活面孔,那是一個長得還算標誌的年輕女人,她看到了「寧奕」,笑著抬起一隻手來,輕輕對著自己的方向招攬一下。

  袖袍翻飛之間,寧奕看清了那袖袍里的五根手指,都是乾枯的骨節。

  到底還是白骨。

  女人的嘴巴一開一合,在說著模糊不清的話語。

  寧奕挑了挑眉。

  只可惜他聽不懂,可能是那些人生活的年代太過久遠的緣故,說的話十分晦澀……這根本不是大隋那邊的語言。

  只不過無須聽懂,看她略顯痴呆的神情便大概可以知道,無非是想招攬自己一起,加入到這個「往生」的人潮之中。

  那個女人,因為看見了「寧奕」,所以步伐稍稍慢了一二,被後面的一位朝聖者撞到,整個人踉蹌一二,接著洶湧而來的人潮「緩緩」擠過,就這麼被擠得磕碰在牆壁之上,整個人像是一盞易碎的燭火,就這麼「香消玉殞」。

  寧奕站在屋脊上,注視著朝聖者們涌過廟宇,湧向更深的遠方。

  他微微闔眸。

  瞳孔深處的那縷金光……緩慢消散。

  這裡只不過是入口,這些「朝聖者」,所前赴的方向,才是「主場」。

  寧奕再度睜開雙眼,他站在地藏王菩薩廟上,合上天眼之後,這天地之間一片肅靜,風雪呼嘯,似乎有些異常,但哪裡還有一道人影?

  「有點意思……」

  寧奕笑了笑,他重新開啟「老龍山天眼」,視線重新被密密麻麻的朝聖者填滿。

  合上之後,眼前的世界風雪呼嘯,又恢復了死寂一片。

  現在他在想,那個把自己逼到這座棋局最深處的「布局者」,到底知不知道,這地方的邪異之處?

  「若只是想借地險來殺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到了這裡,那位布局者還沒有出面。

  寧奕心底清楚。

  那位布局者把西妖域當成棋盤,而且通過「棋局」,一步步把自己逼到無路可走,這個時候,還不打算出來見一面……那麼便幾乎沒有機會了。

  「唯一還有一點想不通,白骨平原究竟看到了什麼。」

  寧奕默默思忖,他不再開天眼,去看那些不乾不淨的場面,眼不見心不煩。

  執劍者的直覺最是敏銳。

  溫韜說過一句話,富貴險中求,此地既有大危險,自然也有「大機遇」。

  打定注意不再去想後,寧奕轉過身來。

  他看到了一張慘白的面孔。

  ……

  ……

  就貼在面前,咫尺之間,若是有呼吸的話,連彼此之間的鼻息都能夠感受到。

  一張慘白的,浮腫的面孔,眼瞳全黑,沒有一絲眼白。

  就這麼睜著雙眼,頭髮垂落瀑撒。

  倒吊在寧奕面前。

  只可惜沒有一絲氣息。

  寧奕眼皮挑了挑,木然看著這個不知何時垂掉在自己面前的「披髮人」,他抬起頭來,那人雙腳被栓繫著,捆縛在古廟的廟針之上。

  風雪呼嘯,一陣寂滅。

  寧奕確認自己已合上了天眼。

  那根立在屋脊上的狹長古針,並沒有倒射出貫穿天地的紅光……朝聖者也不在,那麼這個人從哪來的?

  自己的神念,竟然沒有察覺到。

  寧奕面無表情,道:「很好,你差點嚇到我了。」

  他伸出一隻手,緩慢覆蓋在那人的面前。

  毫無動靜。

  在紅山高原遇到「韓約」之後,寧奕回到劍行侯府邸,就研究了東境的邪術,知道有些鬼修,離開南疆抵達四境之內的人間,偏愛食人心肝,最喜歡把人在惶恐的時候活活嚇死,所以裝神弄鬼。

  這一套對他沒有用。

  從小就沒有用。

  寧奕替那個「倒吊人」把眼皮合上。

  合上之後。

  又緩慢睜開。

  那個不帶絲毫眼白的,純粹漆黑的瞳孔,直勾勾注視著寧奕。

  寧奕笑了,輕聲道:「你想怎樣?」

  當然沒有回應。

  寧奕一隻手輕輕懸停在對方面頰上,距離毫釐之間,他猶豫一下,輕描淡寫道:「有什麼冤屈,你大可以說給下面那位聽,這下面是地藏王菩薩廟,地藏王菩薩可厲害了,那位菩薩聽到了,肯定幫你擺平一切苦惱……何必來找我呢?」

  「地藏王」三個字說出來。

  風聲漸大。

  那個「倒吊人」的身子,似乎是受了大風的影響,緩慢搖墜起來。

  寧奕覆蓋在他面頰的手指輕輕自上而下的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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