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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把劍的名字……本來就叫「野火」。

  野火,燎原的野火。

  只可惜,一柄劍的強弱,與劍器本身的品秩固然有關,更重要的乃是持劍之人的修為……劍氣修為足夠,一把普通的鐵劍,也能夠開山倒海,劈開黑夜。

  太宗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如此近的距離……如果是換做裴旻,對準自己的眉心,遞出「野火」。

  甚至不需要換做裴旻,如果裴靈素有著當年裴旻一半的劍氣修為……在此刻遞出這一劍。

  結局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自己雖然不會死……但可以預見的是,天都城,真的會因為這一劍,掀起燎原的火勢。

  此時此刻。

  「野火」死寂。

  火星沒有燃起。

  劍修最驚艷的一劍,就是出鞘的一劍。

  出鞘的第一劍,攜帶著鞘內的風雷,強大的劍修往往都只出一劍……因為第一劍最強,最狠,最刁鑽。

  但「野火」的第一劍,就這麼熄滅了。

  「鐺」的一聲脆響,兩根手指敲打在野火劍身之上,瞬息之間那柄飛劍便被敲得橫飛而出,接連撞碎七八根殿柱,不知去向,斷去了與裴煩的聯繫。

  緊接著。

  皇帝掐著裴靈素,單手用力,將其緩慢拎起,他的面頰上,霧氣重新合攏。

  那雙眼瞳在霧氣合攏之前,望向了寧奕。

  一切的發生,都是安靜且肅殺的。

  他手上的力度在不斷加大,痛苦的咳嗽聲音從青衫女孩的喉嚨里響起,滾落的淚珠溢出眼眶,划過面頰,墜落在地,升騰如煙。

  站在承龍殿上空的黑紗女孩,咬緊牙關,看著這一幕……她想要邁出腳步,想要說一些話,但她無法行動也無法開口……

  這是要徹底殺死北境將軍府的「餘孽」嗎?

  皇帝拎著裴煩,目光望著寧奕。

  先前說的一字一句,變得清楚而又通徹。

  「你之所以不想成為徐藏……是因為你還沒有嘗過仇恨的滋味。」

  寧奕的兩隻眸子,一片猩紅。

  白骨平原被他不斷召喚,不斷震顫……那股強大的威壓蓋在渾身四處,血液轟鳴,骨子裡的憤怒像是一團火焰,在胸膛點起。

  山字卷無法使用。

  星輝被封禁。

  神性被鎖死……他就像是一個廢人。

  但是,那座壓在心頭的大山,正在緩慢抬離。

  寧奕盯著太宗皇帝,那個披著皇袍的男人,一隻手攥著丫頭,正在漠然注視著自己。

  他一點一點,解開了對自己的壓制……

  而「細雪」,就插在自己的手邊。

  皇權的枷鎖一點一點抬起,最後一絲壓制消失的剎那,寧奕恢復了行動的力量。

  那團憤怒的火焰,在胸膛里熊熊燃燒,將寧奕整個人都吞沒。

  細雪瞬間拔出。

  山字卷的力量在這一刻運轉到了極點。

  磅礴的神性,從神池裡掀起,獅心王的神性結晶震顫一二,掀起滔天神性潮水。

  寧奕的神念一掠而過,把所有可以動用的力量,全都調集而來。

  這一劍的刺出,快得看不見影子。

  寧奕身子前傾,與皇帝之間的距離一晃即逝,他雙手攥劍,油紙傘攜帶著磅礴的神性,向著那個男人刺了過去。

  大殿的氣息被劍氣猛地掃蕩破開,噼里啪啦的殿石被沖刷飛濺——

  這是寧奕傾盡所有的一劍。

  然而……可惜的是。

  這一劍,根本就沒有刺入太宗的懷裡。

  油紙傘的傘尖,抵在了太宗的手掌上,刺出了一個淺淡的白點,神性如雷霆跳躍,掀動的風氣,讓太宗的大袖不斷飄搖,反覆彈跳的雷光掠入袖袍之中,融入皇帝的肌膚內。

  普天之下的神性,星輝……在他的面前,都只不過是「養料」。

  油紙傘的傘面,被外力撐得破碎,最主心的那根傘骨還在,其餘的紙面全都破碎,截截斷開,一條一條破布懸在風氣里搖曳。

  寧奕神情蒼白,他盯著抬起一隻手掌的皇帝。

  一顆心,墜入海底。

  自己傾盡所有的一劍,連破開肌膚都做不到……那個男人,連一滴血都沒有流。

  太宗緩慢抬起攥著丫頭的手臂,兩個不斷拍打的纖細小手,緩慢垂落,丫頭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果然……你沒有嘗過仇恨的滋味。」

  他看著寧奕,道:「你如果知道『仇恨』這種東西,該怎麼運用……那麼這一劍,就足夠傷到我。」

  大殿上的聲音安靜了一下。

  太宗微笑道:「寧奕,你讓我實在有些失望。」

  這句話說完,他掌心的勁氣微微迸發,拿捏在了一個極其合適的境地,將寧奕震得飛了出去,卻又不至於太狼狽。

  寧奕重重撞在了一根殿柱之上。

  他抬起頭來,看到了睚呲欲裂的場景……皇帝把丫頭拎到了自己的面前,一隻手緩慢撫摸著那張雪白的面頰,向上挪移,最終挪到了那枚大紅棗上。

  裴煩陷入了昏迷。

  眉心的那枚紅棗,是整座大隋獨一無二的「劍氣寶藏」,也是父親裴旻留給她的遺物……當年天都血夜那一戰後,皇帝曾下令尋找北境將軍府的「劍藏」,不僅僅三司出動,就算天宮地府也因此出行,可惜的是,多方勢力苦苦找尋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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