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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來湖的湖水翻徹,無數水滴滾開,搖曳沸騰,整座大湖,山體都隱約下陷,湖心炸開,讓出一片虛無之地,湖水圍繞著聖山形成一道屏障,一道又一道的陣法亮起。

  陣開——

  然而不斷閃掠登山的三道身影,沒有受到絲毫的作用。

  一道又一道的陣法劍光,從虛無之中刺出,繞開了這三道登山身影,重歸虛無之中。

  陣法並沒有檢測到敵人。

  柳十瞳孔收縮。

  這是為何?

  「柳十。」

  下一剎那,風雪大作。

  那道黑袍瞬間來到了山頂,與柳十之間的距離,幾乎面貼面。

  黑袍直呼著柳十的名字,仿佛他們曾經很熟,在哪裡見過,有著某種不同尋常的聯繫和感情。

  「劍湖宮的陣法不會攻擊我,因為我本就是這裡的人,殊歸同源。」黑袍微笑道:「許久不見,你比我想像中要弱上許多,這還是當年一起修行練劍的柳十嗎?」

  「是你……」

  柳十的神情有些恍然。

  他面容冷然道:「既然選擇離開,何必再回來?」

  那兩位十境弟子,還在「緩慢」登山,雙腳離地懸浮,在閃掠之間,約莫三四個呼吸,來到了黑袍的身後。

  黑袍輕柔說道:「本來我長居西海,在蓬萊安靜修行,但聽說師父死了,你成了劍湖宮的新任宮主……在下便想給師兄送一份禮物。」

  他捋了捋黑袍下的髮絲,已經生出了冰渣,咔嚓咔嚓碎裂。

  風雪驟冷。

  黑袍木然說道:「可是萬萬沒想到,這不是一件可喜可賀之事……劍湖宮內,人心不穩,似乎對師兄你這位新宮主,有著頗大的怨念啊。」

  柳十木然轉過身子。

  他的身後,聖山山頂,先前那幾位無論如何以神念傳遞,都無法溝通的劍湖宮長老,此刻都顯出了身形。

  「柳十……你竟然為了向人賠罪,殺宮內的大修行者,實在好笑,竟然如此膽小。」黑袍笑道:「那個叫徐藏的男人很了不起?若換做是我,便一劍削了他的頭顱。」

  柳十沒有理睬黑袍,他注視著三位劍湖宮長老,平靜道:「宮內一共九位大修行者,我親自殺了三位,剩下的六位,有三位外出執行任務,正好就剩下你們三位,所以就有了如今的這個局面。」

  「對我不滿?」柳十淡淡道:「你們可知,這是謀逆大罪?」

  三位劍湖宮長老木然不語,他們的手中,執掌著整座聖山弟子的傳令符籙,柳十的神念被屏蔽在外,也是設計之中的一環。

  「想來師弟你早就來了大隋,今天局勢的搭建,也不是一個巧合。」柳十收回袖中所藏的那隻手,木然道:「你此行為何?」

  黑袍笑了笑,沒有否認。

  他抖了抖袖袍,眉眼輕柔道:「師兄,你的徒弟在哪裡?」

  柳十笑了。

  他的袖袍里,第二道訊令傳遞出去。

  劍湖宮聖山上,黑袍踏前一步,柳十同樣踏前一步,整座洪來湖,磅礴水柱沖霄而起。

  第二道訊令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勿回。」

  第315章 大善人寧奕

  柳十一徹夜未眠。

  傳訊令沒有第三次發來消息。

  一絲一毫的消息都沒有。

  他盤膝坐在劍行侯府邸的樹下,一直坐到天明,日出東方,雞鳴天都,白衣少年的面容有些蒼白,一半是因為傷勢的緣故,一半是因為心境不太平。

  寧奕按照慣例推開屋門修行,看到柳十一仍然像是一塊磐石,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運轉千手師姐的煉體法門,不疾不徐打了一套拳。

  再去看。

  柳十一還是像塊石頭。

  吐納,呼吸,修行。

  參悟劍心。

  做完這些,已經有了一個時辰。

  柳十一終於開口了,他望著寧奕,認真道:「我要離開天都,回劍湖宮。」

  「說得很好聽。」寧奕睜開雙眼,微笑道:「你身負重傷,怎麼回?」

  柳十一的傷,並沒有完全癒合。

  羅剎城殺死泰山王之後,東境表面上沒有反應,但是內地里已經開始了清算……好在寧奕的小誅仙陣從來沒有暴露在世人面前,一時半會無從追查,查也查不到自己頭上。

  但是平等王的死,被東境認為與柳十一有所牽連。

  如今柳十一沒有在天都露面。

  他躲在寧奕的院子裡,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如果柳十一貿然露面,那麼東境的力量便會傾瀉到這位七境無敵的頭上,「七境無敵」的頭銜有什麼用?甘露先生的麾下,多得是悍不畏死的十境修士。

  寧奕向來信奉的道理是做壞事不留名。

  他當然可以護送柳十一。

  但他可不想離開天都的時候,帶上柳十一這麼一個「傷病人士」,被東境一路追攆。

  丫頭推開屋門,寧奕走過去,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她蹙眉看著柳十一,道:「待在這裡好好養傷,如果劍傷不愈,再遭遇重創,很可能會限制修為境界的上限。換而言之……你會止步十境,柳十一,你不會想拿自己的前途做賭注吧?」

  柳十一沉默很久,認真道:「我擔心師父出事。」

  寧奕嘆了口氣,「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柳十是為數不多,以星君修為踏入長陵的大修行者,就算劍湖宮有變,他又能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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