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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姑娘。」

  柳十一伸出一隻手,他身上仍然穿著那件破舊的白色衣衫,染上的那些血跡,經歷了風吹日曬,已經斑駁,很難想明白,為什麼他對這件衣服有如此深的執著……柳十一觸碰著石壁上的刻痕,目光投入而又凝實,他的腦海里,閃逝著一道又一道的劍氣,回掠縱橫,交互圍繞,最終將那一日的畫面重演。

  鎮神陣鎮壓曹燃。

  在院子裡擦拭劍器的裴煩,輕輕嗯了一聲。

  「在下想問一下,您是如何做到的,把劍氣糅合在陣法里。」柳十一的目光很專注,他抬起頭來,看著一整面石壁的斑駁劍氣,神情認真道:「小誅仙陣,可以直接誅滅地府泰山王……這是憑什麼?」

  丫頭停下手頭動作,她看著坐在院子裡靜思的柳十一。

  柳十一很少說話,坐下來就像是一個木頭,更像是一個石頭……至少寧奕說柳十一像是一塊石頭,而且每每看到這個面容明明清俊卻一臉木然的白衣少年,寧奕總是會加上一個既定的形容詞,來修飾石頭。

  譬如……茅坑裡的石頭。

  柳十一的脾氣,又臭又硬。

  裴煩捋了捋鬢角髮絲,她看著柳十一,不知道這個劍湖宮的聖子是真的決意要修行陣法,還是只是隨口問一問。

  「院子裡的鎮神陣,靠的是星輝。」

  「那天的小誅仙陣,好像不是星輝作為承載。」

  柳十一吐出一口氣,他背對著裴煩,困惑道:「我感應到了一種更加玄妙的東西……比星輝要更加強大。」

  「神性。」丫頭走到柳十一的身後,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院牆上點落,牆壁簌簌落灰,被她一根手指頭戳出了一個很細微很淺淡的小孔洞。

  丫頭緩慢挪動手臂,在牆壁上刻畫著陣法的核心運轉圖形。

  柳十一目不轉睛。

  丫頭的每一次挪動手臂,都很快,沒有絲毫猶豫,柳十一默默以雙手抵在地面,推動自己,保持著盤坐在地的姿態,屁股蹭著地面,他不願意站起來,進入了某種思索的狀態之中,他就異常的沉溺其中,天塌了地陷了,都不會妨礙到他。

  柳十一現在想要做的,就是看清楚裴煩刻畫的陣法遊走路線。

  丫頭默默以指尖在石壁上勾勒,她的動作很流暢,流暢到沒有一絲停頓,一開始只是一隻手,然後開始兩隻手,左右兩條手臂同時伸出,指尖在石壁上刻畫,細微的煙塵被衣袖拂去,一副巨大而又精密的繪圖,就這麼浮現在石壁之上。

  柳十一保持著沉思的神情。

  裴煩轉過身來,讓出了觀賞的空暇空間,她認真說道:「這個是小誅仙陣的副陣,巽方一角,一共有六十四張符籙作為陣角,可以勾搭出一座簡陋的主陣,在羅剎城布置的陣法有缺陷,因為時間有限,所以只布下了三十二張,威力可不是只減了一半,約莫只能發揮出三成,沒有鎮陣劍器,又要下跌兩成。」

  柳十一神情不變。

  能看得出來,他在很認真的觀摩著這副圖。

  「你如果想學陣法,應該從符籙刻畫入門,我建議從臨摹兩千年前的陣法大師帖法開始,一祖三宗,山谷道人黃豫章的《山谷詞》,後山道人陳師道的《病起帖》,都是很不錯的模板。」裴煩看著柳十一,語速放得不快,能夠讓後者聽見每一個字詞,道:「古代的陣法大師,很多陣法的核心之處很妙,但已經逐漸被淘汰,蜀山的陸聖先生是這一千年來的陣法集大成者,蜀山的小霜山上有陸聖先生的典籍和陣法精粹心得,如果你想學……」

  她頓了頓,道:「我可以教你。」

  柳十一的神情有些蒼白。

  他看著裴煩,像是看著一個怪胎:「你都記得?」

  他沒有說記得什麼,也沒有問有什麼。

  丫頭點了點頭,道:「我都記得。」

  柳十一看了一眼裴煩,又看了一眼石壁上的刻痕。

  他忍不住開口道:「寧奕出門要到什麼時候?」

  裴煩低垂眉眼,淡淡道:「不知道,或許下午,或許晚上。」

  柳十一尷尬道:「他去皇宮找那位徐姑娘?」

  丫頭點了點頭。

  柳十一又問道:「你不去?」

  丫頭搖了搖頭。

  「他是去給徐姑娘治病的。」裴煩道:「徐清焰姑娘在東廂送了一封信,她素來身體不好,得了一種難愈之症,需要寧奕去醫治,我治不了,為什麼要跟著去。」

  柳十一啞口無言。

  ……

  ……

  「清焰姑娘不在東廂?」

  「寧小侯爺,這幾日,徐姑娘都在跟隨崤山居士修行學習,白日外出。」

  天都皇宮,東廂園外。

  靈山的苦修者揖禮道:「我等負責在東廂園看守門戶,若是小侯爺想見一見徐姑娘,可以等到太陽落山之時,每日徐姑娘都會在暮時回宮。」

  寧奕好奇道:「她跟隨崤山居士外出修行?」

  靈山苦修者只是簡單說了一個字:「是。」

  寧奕剛要開口,苦修者就直截了當道:「其他事情,一概不知,徐姑娘亦未曾有所囑託。」

  寧奕笑了笑。

  「閒來無事,我等一會。」

  他如今無事在身,修行劍心,走上了一條正道,萬化劍心已經初辟,悶頭苦修的收效十分地低下,就算一天十二個時辰坐在府邸里打坐,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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