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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造就了如今這副有些荒誕的景象。

  柳十一拖著傷病之體,找到了自己的修行之處?

  平等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同時,也覺得有些好笑,他手指輕輕敲打著城牆,雨絲隨著指尖的敲打,不斷在他四周濺起水花。

  「柳十一,你能找到羅剎城,讓我有些意外……我本想在這裡修行一段時間,等你出城之時,再送你一份大禮。」

  他頓了頓,居高臨下望著柳十一,笑道:「最壞的打算,是你在天都窩上一年半載,現在看來,倒是我低估了你。」

  平等王忽然停住敲打城牆牆頭的動作。

  他的背後,湧出一團一團的霧氣,霧氣內里,咕噥咕噥如水珠冒泡,浮起類似於圓形小鼓的詭異物事。

  修行者的法器無奇不有,這件寶物,平等王從未讓其亮相,即便是先前四次與柳十一交手,他一直未曾動用過「雷音鼓」。

  從地府之中走出,平等王向來萬分警覺,對於危險,他生來便具備著極強的預知能力。

  事出反常必有妖,柳十一三日只能養好劍傷,已經是一件極大的反常之事。

  他被柳十一找上門來,更是不可思議。

  身為殺手,隱匿氣機乃是最大的底牌,境界越高的殺手,越難以被感知法門察覺,平等王之所以沒有選擇潛入天都皇城,便是因為那張無所不在的鐵律,會讓他覺得無從遁形,再加上某位被人砍掉頭顱的同僚……他找了天都古城裡最偏僻的一座。

  竟然被柳十一找到了?

  依照平等王對柳十一的了解,這個劍痴子,一心問劍,拿自己的刺殺當做練劍的磨礪,身上除了與劍有關的手段,再無其他任何長處。

  飛劍,馭劍,出鞘,歸鞘,哪一樣與感知有關?

  城頭男人面色陰鷙,他想不通這個問題……

  手掌抵在城頭,四座雷音鼓緩慢浮起,不再藏匿手段。

  如今不再是他刺殺柳十一。

  而是柳十一找到了他,要正面一戰。

  平等王的背後,霧氣之中,震響隆隆雷音,恍若隔著一座蒼穹,與頭頂大雨之中的雷聲對應。

  四顆小鼓,懸浮在他肩頭背後,陰風吹過,霧氣流轉,時而被吹出鼓身的真面目,嬰兒拳頭大小的精幹鼓身,應該是獸骨雕琢打磨製成,潔白如雪不染一絲塵垢的鼓面上,像是被人以指尖鮮血,勾勒出狹長勾玉。

  一面雷音白鼓,刻畫三枚猩紅勾玉。

  「柳十一,你與上次的區別,就只是多了一把劍?」

  雙手扶在城牆上,身子向前躬去,看樣子隨時可能會跌下這座羅剎古城的陰森男人,指掌未曾發力,這座搖搖欲墜的古城城頭,便有沙石簌簌而下,噼里啪啦順延著雨水一同砸落在地,在泥坑之中濺起閃電倒影。

  這座古城,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在平等王來到羅剎古城之時,便發現城內的屋樓傾塌殆盡,像是被人一劍掃平,看樣子並沒有歷經太久,可能有某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曾經在羅剎城內動怒,整座古城禍及池魚,城牆已經瀕臨傾倒之危。

  陰森男人的眼神凝聚在柳十一的那把劍上。

  他看不出來這是一柄什麼劍。

  柳十一抱著那柄長劍,看樣子有一人高。

  平等王挑起眉頭,劍湖宮的劍瘋子,沒有朋友,儘是敵人,在長陵還得罪了諸多人馬,上一次自己刺殺柳十一之時,對方身上一柄劍都沒有。

  想到上次之時,平等王按在牆頭的十指便愈發大力,捏碎一整塊牆磚。

  他面色陰沉,左肩上空的那面雷音鼓瞬間衝破霧氣,掠向城下的白衣柳十一。

  他要速戰速決,不像上次那樣。

  柳十一是他盯了極久的獵物,從西境狩獵到中州,被地府的另外一位殿下看中,地府規矩,獵殺獵物各憑本事,他平等王惹不起「那個人」,只能默默退讓,哪怕當日,柳十一真死在了對方手下,也只能自認倒霉。

  所幸柳十一那一日沒有死。

  此次柳十一撞到自己的面前,若是不趕緊動手,到時候,引來那個眼尖鼻靈的棘手傢伙,恐怕會白白便宜對方。

  不僅如此……或許還會有更糟糕的結局。

  柳十一逃回天都的那一截路,平等王本可以出手。

  但是……他沒有。

  他一路隱匿身形氣機,不去與「那位」爭搶人頭,放棄了最後追殺柳十一的機會,眼睜睜錯失了大好時機,只會了將自己的痕跡抹去。

  他擔心,自己也是「那個人」的獵物!

  地府殺手,鮮有「互獵」的情況,若是已經繼承了「殿位」,便不可獵殺比自己低位的同袍,這是地府內的規矩,若是有所違背,會付出巨大代價,遭受嚴厲的懲罰。

  可那人是個瘋子。

  平等王見過那人出手的寥寥幾次景象,每一次都是強取豪奪,搶過其他地府殺手的獵物,他的目的,已經不僅僅是殺死獵物,而是玩弄獵物,最終製造出一副極其殘忍的畫面。

  而被掠奪者,最終也會淪為被玩弄的對象……若是逃不過,躲不出他的手掌心,那麼道心崩潰,便會引頸自戮。

  以自殺告終。

  雙手大力按在城牆牆頭的平等王,後背有冷汗滲出。

  被人找上門來的那一刻,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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