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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奕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笑道:「這麼熱鬧啊?」
小巷外面一片死寂。
誰都沒有想到,這座小巷內的另外一個人,竟然是紅符街砍出一劍之後,就再也不出門的孤僻蜀山小師叔。
有人說他受了不輕的傷。
還有人說他去了青山府邸刺傷了青君。
秦狩看著幾乎沒有受到多重傷勢的寧奕,面色陰沉。
他事先知道小巷內會發生什麼。
夷吾星君曾經對自己說過,小雨巷會有一場精彩的互殺,讓自己帶著人馬來看一場好戲,他本以為最後這條小巷會恢復平靜,之後就是蜀山和地府之間兩大勢力的大打出手。
萬萬沒有想到,寧奕身上看起來只是破了一些衣物,甚至沒有受到多麼嚴重的傷勢。
秦狩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小巷安靜了那麼一剎。
到了此刻,白鹿洞女君子終於明白自己感到熟悉的,是什麼意味……
當時在西境荒郊,她曾經見過徐藏出劍,那一劍的劍意,與眼前的少年,一模一樣!
如出一轍!
白鹿洞女君子,怔怔問道:「你手上拿著的……是誰的人頭?」
這句話說出來,有人才注意到,寧奕的右手,竟然拎著一顆人頭。
走出小巷的寧奕,咧嘴笑了笑。
小巷深處的院子已經在最後一劍的餘波下徹底傾塌,被滾滾煙塵淹沒。
這顆人頭看不清容貌,但是寧奕劍尖上挑了一束紅繩,紅繩拴著一枚令牌。
人頭落地。
刻著六個字的令牌隨之落地。
寧奕的聲音,砸得遍地猩紅淋漓。
「地府……小輪轉王!」
第92章 風雨欲來
青山府邸。
「您確定……他只是中境?」
整座府邸,分為陰陽兩面,那座龍脈蘊養的溫泉處在陰面,在上一次的襲擊當中,受到了不輕的損壞,應天府的陣法大師加固了青山府邸的防護,重新修葺。
此刻,就在青山府邸的陽面,九龍銜珠,即便是黑夜當中,也有著絲絲光明溢出。
屋檐下擺著一張質地極佳,顏色青翠欲滴的八仙桌,青君的半張面容就在黑暗當中,看起來陰晴不定。
他說這句話,用了一個敬詞。
您。
坐在龍銜珠屋檐下,沐浴溫熱光芒的,是一位披著白袍的年輕男人,容貌看起來陰柔而溫和,他雙手端著一杯溫熱茶水,熱氣緩緩上升。
桌上的地府命牌破碎開來。
李白麟感受到了那位將性命托之自己,言之鑿鑿一定殺死寧奕的小輪轉王,此刻寄居在命牌之內全部的魂力,在短暫的數個呼吸之間灰飛煙滅。
小雨巷的那場廝殺,產生了結果。
李白麟微微笑道:「在那場事件徹底掀開帷幕之前,我需要積蓄力量,但凡與這場事件無關的人物……只要影響不到最終事件的進展,那麼我即便伸出一根手指,就可以抹殺,也無法做到。寧奕,很巧,他就是這麼一個幸運兒,他只要不跳到我的臉上,那麼我還真的沒有辦法放開手腳殺死他,能做到的,就只有借刀殺人。」
青君注意到了三皇子眼神當中的微妙變化,輕笑道:「看來小輪轉王這把刀,並不好用。」
「一把鈍刀,只能殺雞屠狗,斷了就斷了。殺死寧奕這件事情……我本來就沒有對他抱有希望。」李白麟輕聲微笑,道:「清客先生曾經說過,格局要放得再大一些,所以我一路走過來,忍了許多,讓了許多,然而事到如今……總不至於對於這麼一個搶我造化的西嶺孤兒,還需要處處忍讓吧?」
青君點了點頭。
堂堂大隋三皇子,脾性好,並不代表沒有脾氣。
他慎重說道:「如果寧奕真的只有中境,那麼他身上有一樁了不得的造化。」
他想到了紅符街的那一劍。
絕不是一位中境可以遞出的一劍。
李白麟無所謂的笑了笑,道:「能走到這一步,誰的身上沒有兩樁造化?」
三皇子聽說了紅符街的那一劍。
他當時正在把玩西嶺境內那些蠅營狗苟之輩,煞費苦心搜刮送上來的獻禮,端詳著據說價值連城的藍田玉刀,本來心情不錯,得知了消息之後,攥緊玉刀刀柄,把殿內送上來的其他器皿全都砍得稀碎。
為何?
那柄破開紅符街,震驚整座天都的「細雪」,應當是他的!
他做了那麼多的謀劃,做了那麼多的考慮,全都為寧奕做了嫁衣——
他卻只能忍!
李白麟淡聲道:「我知道書院的規矩,入了書院,不爭世事,決不允許與皇室宗親結交,亦或者是攀附權貴。但修行路上,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爭一爭的,青君覺得呢?」
蓮青笑了笑,他的眼神在熱霧當中,顯得有些難以捉摸。
「殿下說得有理,世事需要爭一爭……」他頓了頓,道:「寧奕與應天府之間結下了仇怨,就算殿下您不曾來青山府邸,我也不會輕易饒過他。」
「他的星輝境界並不高,最多只有第六境,大概率還停滯在第五境。但能殺死小輪轉王,說明他的確有些手段,應該是位劍修,殺伐之力滿打滿算,也只是剛剛摸到第七境的門檻。」李白麟聲音平靜,道:「他的底牌我摸得很清楚,紅符街的那一劍要耗費極大的代價,短時間內應該無法恢復,閉府在門內的那些日子,是為了掩人耳目,其實是在休養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