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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所有的規矩,都無法阻礙它飛行。

  若是有獵人把它射下來,試圖想要馴服它,那麼它便會就此死去。

  「烈麝」的一生,就只是一場旅程,從生到死,不會回頭,不會低頭。

  寧奕想到了那個披著黑袍的男人,他默默合上了車簾。

  在心底輕聲默念了烈麝這兩個字。

  ……

  ……

  火紅色的飛鳥,在大雪當中展翅。

  烈麝跨越了蜀山地界,雪氣蔓延的高空當中,大風冷冽,一道又一道的火紅影子,飛掠在高空之上,它們眼神凜冽,絕不回頭,在寒風當中享受著生命的旅途。

  猶如一柄刀子,切開雪白,在空中劃出頎長的猩紅痕跡。

  大隋天下,大雪磅礴。

  一隻熾烈的火紅影子,飛過了大隋天下的大半疆土,它低下頭顱,眼神當中帶著一絲疑惑,開始減緩速度,嗅了嗅氣息……風雪當中,比起刺骨的寒意,貌似還有一樣極具有吸引力的東西。

  於是它開始下墜。

  穿過了雪層,來到了人間,火紅的熱氣,喧鬧的人聲,高屋建瓴,紅木白牆,龍鱗一般的屋脊瓦片,在雪氣的穿梭下噼啪作響。

  逆著一部分人的詫異目光,它筆直穿過了人世間的喧囂。

  所有的聲音重新安靜下來。

  它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追尋的東西……它甚至想要停下來前行的本能,將這裡作為一生的終點。

  就在其惘然和糾結的那一刻——

  有一隻細白柔嫩的手,抓住了自己。

  「小姐……這是今天的第七隻了。」

  第72章 金絲雀

  金絲籠打開,烈麝惘然看著那個掀開帷帽,動作輕柔,把自己從籠中取出來的女孩,赤紅色的瞳孔里,倒映著女孩如玉白皙的面容。

  它被捧在手掌心。

  天都大雪,皇城內的寒流不斷,院子裡卻很是暖和。但檐角下的光線陰暗,導致它並不能真切看清楚女孩的容貌。

  即便是一隻靈智未開的禽鳥……隔著一層薄薄的面紗,它也感受到對方的「神性」,那是誘惑自己破開雲層來到這裡的罪魁禍首。

  「烈麝不可被馴服」,原來只是一個謊言。

  這隻烈麝十分享受地埋下頭顱,輕輕啄著晶瑩剔透的女孩掌心,黑暗當中,只有絲絲光明,在圍繞著女孩的髮絲旋轉,起掠。

  它不願離開。

  徐清焰的聲音軟軟糯糯,咯咯笑了起來:「你呀,不想走啦?」

  烈麝溫順地以頭蹭了蹭掌心,輕輕低鳴一聲,它看著徐清焰那雙純淨如大海的眸子,享受著這種「被寵溺」的滋味……只要能被這個女孩捧在掌心,能夠多待一會,什麼自由啊飛翔啊,它都不再去追求了。

  站在徐清焰身旁的侍女,面容嬌嫩欲滴,端的是一副討人喜歡的長相,可如果兩者相比……就顯得黯淡而又平凡,只需要憑藉外貌,就可以區別主次之分。

  「小姐,算了算時候……」侍女小昭輕柔說道:「閻大夫要來了。」

  掀開半邊帷帽面紗的女孩,下意識抿了抿嘴唇,抬起雙臂拱了拱手,把那隻捧在手裡的烈麝送了出去,火紅色的影子聲音不舍,終究盤旋一圈,離開了小院。

  能夠迎著光明飛向天空……得到自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之前的六隻烈麝,迷失了方向,都被她如此送走。

  就在不遠處人流當中,拎著黑木藥箱的黑袍中年男人,抬起頭來,看著那道消弭在雪氣當中的火紅疾影,面色木然,他低下頭沉肩行走,穿過大街,越過小巷,從喧鬧之處走過,最終來了這處小院,輕輕敲打木門。

  「噠,噠噠——」

  閻大夫來了。

  侍女的神情並不輕鬆,她望向小姐,得到了後者的肯定,這才前去開門。

  閻壽推開這處坐落在天都皇城最偏僻角落的小院木門,從去年的冬天開始,他每天都會來一趟,時間固定在午時初到,來替這個小院裡的姑娘看病。

  不出所料的,他推開木門,目光越過面容姣好的侍女,看到了那層姍姍落下的帷帽皂紗,那個僅僅嗅著氣味,就讓自己有些上癮的女孩,面容被遮得十分徹底,帷帽四周有一寬檐,檐下制有下垂的黑色絲網,長到頸部,春暖秋凍,皆是如此,即便是酷暑熾日,帷帽所遮之處,他連一絲肌膚都看不見。

  閻壽輕輕屏住呼吸,他是天都有名的醫師,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一年前收了一筆巨大金額的銀子,要做的,就是來到這個院子裡,替這個女孩「看病」。

  天都皇城是一個寸土寸金的地方。

  閻壽想都不用想,這個別院的主人,不願意向自己公開身份,是因為真實的身份會嚇到自己,事實上那筆巨大金額的銀子已經嚇到自己了……金屋藏嬌這種事情,皇城裡的權貴幹得還少嗎?

  按理來說,他只需要奉命行事便可,無須去想那麼多,那種層面的大人物,自己看不到也惹不起。

  可是當閻壽第一次隔著腕袖把脈的時候,他無比訝異的發現,這個女孩竟然還是完璧之身……皇城裡什麼樣的人都有,其中最多的一種就是衣冠禽獸,即便沒有看到這個女孩的真實容貌,他也覺得這件事情十分不可思議。

  單單是女孩身上這份安靜沉鬱的氣質,就足以讓皇城裡的那些貴族心旌動搖,按捺不住的先行品嘗,哪裡還會忍住不去採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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