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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這位飛鳥大袍男人,顯然是一闕之主,大袍上的細節做到了極致,有湛藍色的穹頂鑲邊,也有背後的群鳥展翅。

  天宮還有另外一種截然不同風格的大袍,只有執法的修行者才會穿戴,一般是劍闕的修行者使用,漆黑如夜,鑲嵌赤紅火焰,背後是群鴉亂舞,九天星辰閃爍,殺氣凜然。

  披著群鴉大袍的男人看起來面容冷峻,他望著陳懿,柔和說道:「天宮劍闕,願與教宗大人同在。」

  這一套說辭……聽起來並不像是道宗的風格,但是就像是白木車廂和麻袍道者,從很遠的歷史之前就已經傳承下來。

  陳懿覺得這些條例很奇怪,並不算多麼麻煩,被人敬仰和尊重……尤其是大陸上那些聲名與地位都無比崇高的大修行者,目前看來,的確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他按照三清閣的教導,認真說道:「願與你們同在。」

  不僅僅是應天府的來客,天宮,劍湖宮,嵩陽書院,嶽麓書院,還有東境的幾座聖山,都來到了這裡……每一位前來參觀「徐藏」葬禮的客人,聽聞了教宗前來的消息,都急切的趕來問好。

  他們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悲痛意味,在見過了年輕的教宗大人,小霜山下,就變成了這些修行者聯絡和交流的場合,言笑晏晏,看不出絲毫的悲傷意味。

  這一場葬禮與他們人生當中出席的任何一場都不一樣,死去的那個人,名字叫徐藏,這是一個天下憎惡的人物,蜀山的上一任小師叔,得罪了每一個能夠得罪的人物。

  陳懿沉默地看著這些修行者,他注意到身旁的週遊,肩頭停著那隻紅雀,紅雀低著腦袋,鳥喙輕輕啄著主人的髮絲,眸子裡流淌出一抹容易被忽略的悲傷。

  週遊面無表情,靜靜站在小霜山下,他的眼中,沒有悲傷,也沒有痛苦,就像是一個忘卻了人間喜怒哀樂的天人,注視著在自己身邊發生了一切。

  他的至交好友徐藏,棺木就躺在小霜山上,山下是徐藏生時的敵人。

  讓敵人出席葬禮,聽起來是一個值得尊敬和感慨的事情,這個人生前一定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折服了所有的敵人。

  然而事情並不儘是如此。

  當徐藏死時,整個天下都出席了他的葬禮……可笑和諷刺的是,大家來到這場葬禮,只是想要看到,確認,徐藏真正的死了。

  陳懿抿起嘴唇。

  小霜山上,有一道虛幻的身影凝結而出,小霜山山頂,無數星輝涌動,最終凝聚出一尊巨大的星辰巨人,一雙眸子在山頂睜開,「轟」然一聲,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吸引過去。

  蜀山的小山主千手。

  天宮的兩位闕主凝聚面色,注意到山頂的異變。徐藏的死,對於這些聖山的來客來說,是一件喜事,然而對於蜀山來說……這是一件哀事,千手自始至終都未曾露面,每一位負責接待的蜀山弟子,面色都一片木然。

  那雙在山頂睜開的星辰眸子,帶著極其強烈的震撼。

  「千手的修為……更強了。」

  風闕闕主望向黑袍劍闕闕主,得到了後者神情凝重的點頭贊同。

  凝聚而出的星辰法相,從小霜山山頂,扛著一座漆黑的棺木,仿佛頂著巨大的壓力,一步一步沿著山路走下,每一步走出,小霜山的禁制觸發,趙蕤先生當年的敕令便在山道兩旁浮現,一根一根的紫色鎖鏈斗射而來,纏繞著那尊丈余的星辰巨人。

  巨人不為所動,扛著漆黑棺木,來到山下的時候,身上已經纏滿了紫色如雷霆的鏈條,噼里啪啦作響。

  趙蕤的小霜山,逝者如斯,入葬之後,便不許再出,將棺木搬到山腳,便已經是星辰巨人,在不破壞小霜山禁制的情況下,能夠做到的極致了。

  紫氣流轉,那尊星辰巨人,即便被無數雷霆鎖鏈捆縛,那具強悍無比的體魄,仍然可以行動自如,它緩慢蹲下身子,將棺木重重立在山門之前,煙塵四散,等到平息之時……

  當著所有人的面,揭開了那座黑棺的棺蓋。

  陳懿抿著嘴唇,看著那座棺材裡躺著的那具屍體,徐藏閉著雙眼,唇角還帶著一抹調侃的笑意,他渾身充斥著寂滅的意味……一切都保存得極其完好,鬢角還停留著一片白雪。

  與世人傳聞的一樣,徐藏早就死在了去年天降大雪的那一天,蜀山封山一年,嘗試了無數的手段,想要將徐藏救出,救醒……最終都是以失敗告終。

  這是一個死人。

  死在了自己的劍道之下,想要嘗試一條前無古人的道路……最終自己將自己送上了寂滅。

  陳懿輕輕在心底默念一聲走好。

  所有圍在棺前的人,看著那個「立」起的黑衣徐藏,屏著呼吸,小霜山底,一度很是死寂。

  「他死了?」

  有人發問。

  無人回答。

  聖山來客開始嘗試以不同的神念,去刺探棺木里那個人的魂海。

  一片死寂。

  皇族的成員,試著取出族內的器物,感應徐藏身上的「原血之罪」。

  沒有反應。

  於是,在小半柱香之後,劍闕的闕主平靜而又惋惜地說道:「他死了。」

  場上的氛圍,變得很奇怪。

  天宮劍闕的闕主,一直想要與徐藏同境界一戰,當他聽到徐藏殺上小無量山的時候,已經準備動身前來蜀山……然後就聽到了徐藏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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