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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之後。

  陳懿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也給予了寧奕答案。

  「還有沒有第三條路?」

  寧奕笑了。

  不是開懷的笑,而是憤怒,鄙夷的笑。

  雲州案與蘇牧有關,或許書信里他對陳懿隱瞞了什麼……但教宗此刻的態度很明顯了,他不希望寧奕查下去,因為一旦查下去。

  蘇牧一定會死。

  長亭之中久立的那道影子,輕嘆一聲,在陳懿開口的那一刻,便抬起袖口,向著懵然無知的年輕教宗頭頂籠去。

  寧奕瞬間起身,單手按下,氣勁掀翻整張桌子,猶如一疊海浪,一面石桌翻飛砸起,直接撞在蘇牧下壓手掌之上——

  一圈漣漪蕩漾開來。

  蘇牧悶哼一聲,似乎是早有準備,在身份泄露的那一刻,便向著太清閣反方向掠去。

  寧奕單手下壓,重新坐在陳懿面前,他沒有去看那道飛掠而去,此刻已在數十丈外的暗影,而是緊盯教宗雙眼,「有第三條路。」

  陳懿尚未從蘇牧出手襲殺自己的震驚之中反應過來。

  他眼中已有一抹白光,從細狹劍鞘中如大江大河般脫胎而出。

  一道長虹,劈卦滿目。

  三道不朽特質,艱難擰合化為一縷,瞬間洞穿遠方的蘇牧影子。

  寧奕平穩坐在陳懿對面。

  一剎出鞘。

  一剎歸鞘。

  一顆頭顱已經跳脫而出,哐當落地。

  這是寧奕第一次,向著當年故友拔劍……他的劍很快,很準,直接斬下了蘇牧的頭顱,而漫天爆碎的影子,燃燒紛飛的神性光屑,則照現了「蘇牧」藏在陰暗中,不為人知的真實身份。

  宋淨蓮關於雲州案的直覺是正確的。

  雲州城主於霈只是一枚棋子。

  策劃這場流亂的,是太清閣地底的雨露會。

  而那位和善可親的太清閣話事人,陪伴教宗多年不離不棄的忠徒,其實並不忠誠,他站在光明下,卻是一抹濃郁到化散不開的……影子。

  陳懿耳旁,響起風雷消弭的劍音。

  他緩緩回頭,看到那句屍首兩分,死的不能再死的屍體。

  「這便是我說的第三條路。」

  神性輝光之下。

  蘇牧屍體的影子不斷沸騰燃燒,卻無法復生。

  不可殺之物?

  老子出劍殺的,便是不可殺之物……寧奕收鞘起身。

  他拍了拍身上灰塵,輕聲道:「無須昆海樓動手,也無須翻閱案卷。直接殺了那位真兇……還天下一份太平。」

  第1130章 鐵律下的秘密

  「寧兄。」

  宋淨蓮與寧奕並肩站在天都城頭。

  日出東方,一線曙光。

  微風輕拂,吹動二人衣袍。

  「我沒想到,你竟能如此果決。」

  宋淨蓮這番話頗有些感慨意味,他以旁觀者身份看完了全局,昆海樓顧謙前腳離開太清閣,還未請到皇權諭令,寧奕這邊便已經破案——手段乾淨利落,一劍封喉。

  「若不果決,便只會徒增痛苦。」

  寧奕回想起自己遞劍後的場景。

  太清閣鮮血迸濺,一劍之後,雲州案便再也沒了迴轉的餘地,直到昆海樓使者請到諭令,顧謙帶人撞破閣門,教宗仍然怔怔坐在原座。

  蘇牧屍首分離。

  雲州案主謀被寧奕斬於劍下。

  曙光之下,落葉紛紛。

  二人站在城頭,俯瞰望下,馬蹄聲零碎。

  那輛象徵著西嶺光明的白木馬車,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這般安靜無聲地離開天都,可以猜出,坐在車廂里的年輕教宗已經傷碎了心,一路浮沉,歷盡苦難走來,這世上已沒什麼是陳懿所不能接受和承擔的。

  而這一次雨露會的醜聞,以及蘇牧的死,對他實在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雨露會違背初衷的逆行倒施。

  以及自己昔日朝夕相處,無比信任之人,利用自己的信任和憐憫,反過來倒將一殺。

  本想跟陳懿再多說幾句的寧奕,最終選擇了沉默,目送這位故友離去。

  白木馬車西去,漸行漸遠。

  「不跟陳懿說幾句?」城頭上,宋淨蓮單手按著刀鞘,眯起眼問了一句。

  「不說了,沒什麼可說的。」寧奕搖了搖頭。

  再怎麼說,蘇牧也是他殺的。

  是非曲直,黑白清濁,又怎是一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

  還是讓陳懿一人靜靜吧。

  等到東境太平,那樁懸而未決的清白城案,以及邪典祭祀所牽扯出的道宗過往,寧奕必會以「執劍者」身份一一細查。

  「好幾夜沒休息了,我和硃砂補個覺。」宋淨蓮打了個哈欠,他拍了拍寧奕肩頭,回頭望向城頭陰翳某個方向,懶洋洋伸了個懶腰:「回頭東境見……就不在這打擾你了。」

  接著伸懶腰的勁頭,宋淨蓮嘿嘿一笑,一頭栽倒,單掌輕輕一按城頭黃磚,如鳥雀一般,墜入城外滾滾黃沙之中,不見蹤影。

  寧奕則是望向城頭陰翳之中。

  陰翳中徐徐走出一道修長身影,白衣女子目遮長布,腰佩長劍,緩步而行。

  若有人以戒尺測量,便會發現,張君令每一步踏出,其距離都如敕令懸貼般精準,毫釐不差。

  「張大樓主。」寧奕挑了挑眉,背靠城牆,調侃笑道:「你不會也是來『問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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