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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箏眸色沉如濃墨,修長的頸上喉結滾了滾。
邵雲朗眯著眼睛往下一撈,笑道:「裝什麼呢?這不都起來了麼,你個偽君子?」
「……」
顧公子低聲罵了句什麼,修長的胳膊一抬,扯落了粗紗的床帳。
夜風送暖,至此時,朔方原上遲來的春-色方才一夜綻盡。
第33章 (二合一)
窗外夜涼星稀,顧遠箏起身,將衣服穿好,回身看了一眼昏睡的邵雲朗。
邵雲朗一個習武之人,自然不會因一場情-事便氣力不支,事實上,剛做完那會兒五殿下還活蹦亂跳著,嚷著要喝合卺酒。
顧遠箏遂了他的意,只不過不動聲色的將酒杯調換了一下。
若沒有調換,此時躺在這人事不省的,就該是他了。
他穿戴整齊,轉身扶起邵雲朗給他穿衣,指尖在他腰間刺青上流連片刻,忍不住低笑出聲。
豁出命去也值了。
睡夢中的人若有所覺,低聲說了句什麼,湊近細聽是一句纏-綿在唇齒間的「阿遠」。
顧遠箏又撫過那微微有些腫了的唇,自語道:「小五,算計人心,你從來都不如我。」
衣服穿好,又披上斗篷,顧遠箏將人橫抱起來,一腳踢開了門。
門外,幾個農戶打扮的人正急的團團轉,見他出來,立刻迎了上來,焦急道:「大公子,我們走吧!」
秋水關內已成死局,顧蘅想辦法送來的糧食還沒到寧州,便被扣下了,只能弄來幾個精通蠻語的人,裝成挖歲金的走-私販子,混進城將兒子接出來。
邵雲霆是鐵了心要逼出個五皇子,在此之前,他不會讓任何人對秋水關施援。
顧遠箏頷首道:「你們走吧,帶他出城。」
那幾人面面相覷,卻還是下意識的先聽從命令,將邵雲朗背了起來。
顧遠箏又自懷裡摸出一封信,淡淡道:「顧遠棋親自來了?將這封信一併交給他。」
「大公子!」有人急道:「這次混進來不容易,怕是已經引起了蠻子的警覺,沒有下一次了,您跟我們一起走吧!」
顧遠箏沉默片刻,終是搖了搖頭。
「邵雲霆要一個五皇子,可羅布不是好糊弄的。」他看著天邊一線殘月,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我爹娘將我生的極好,充個皇子應當能以假亂真了。」
……
秋水關外的小樹林裡,五六個人在其中戒備的觀望放風,其中提著刀的一個青年走了兩步,焦聲問道:「怎麼還沒回來,老子就說親自去接他!」
一旁的人只得小聲安撫,畢竟這位二公子雖生了一副和大公子一樣的皮囊,性情卻歪了十萬八千里。
「布咕~布咕~~」
遠處傳來幾聲鳥叫,顧遠棋眸色一亮,低聲笑道:「成了!」
等那幾人背著個人匆匆跑進樹林,顧遠棋先迎了幾步,又故作淡然的慢了下來,咳了一聲冷淡道:「還讓人背著,出來當了好幾年兵,還這麼嬌貴呢?讓我看看是不是餓的沒氣了……」
下屬來不及阻止,那青年便風風火火的衝上去掀開了斗篷帽子。
下一刻,他大叫道:「臥槽了,這他娘的是個什麼東西?我哥呢?!嗯?等等……」
他繞著邵雲朗走了一圈,越走眼睛瞪的越大,最後又不確定的抽了抽鼻子,滿目震驚。
「他倆是不是睡了?」雖是問句,他自己又很快給了答案,「這他娘的就是睡了啊!這一身由內而外的檀香味!娘的!這種事怎麼又是顧遠箏先我一步?」
眾人:「……」
您現在還想為了這事兒分出個高低不成?
有人趕緊拿出一封信箋,雙手呈給顧遠棋道:「二公子,大公子這裡有封信要交到你手上。」
顧遠棋接過來,展信後匆匆掃了一遍,半晌,他手背上青筋凸起,咒罵了一句:「操!」
又看了一眼伏在下屬背上的邵雲朗,他揮手道:「先走!」
一行人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小樹林。
……
邵雲朗是被搖晃醒的。
他意識尚未清醒時便驚覺大事不妙,勉強撐開眼皮後只見搖晃的馬車頂,他就被人像個麻布袋一樣隨意塞在了角落裡,一側頭便看見坐在座位上那人的靴子。
是雙軍中之人慣穿的靴子。
「醒了?」那人冷冷的問。
聲音雖說陌生,可當邵雲朗爬起來看清那張臉時,一時驚的睜大了眼睛。
那青年長眉入鬢,眸若星子,連薄唇輕抿著的弧度都和顧遠箏如出一轍。
但邵雲朗就是清清楚楚的知曉,這人不是顧遠箏。
他只怔愣片刻,不可思議的問了一句:「顧遠……棋?」
那青年哼了一聲,算是默認。
顧遠箏提到過幾次他這個孿生弟弟,幼年時顧相拖家帶口的離京,顧夫人於路上動了胎氣,早產生下了顧家小妹。
一家人手忙腳亂的時候,從小就坐不住凳子的顧家老二就這麼被人用一隻會跳圈的小猴兒給拐走了。
顧遠箏說到這兒的時候,眉宇間便會浮現出一抹愁思,他說他有一段時間會夢到他弟弟被耍猴的當猴耍,為此憂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