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顧遠箏反握住他的手,兩人十指交握,掌心溫度相互熨貼著彼此。
「自然可以。」顧遠箏頷首,又笑問:「也不能平白出力,小五你打算用什麼換?」
「先欠著吧。」邵雲朗哼了一聲,「驛站里你不要,營帳里睡了五六個人你還想幹什麼?這冰天雪地的,出去打個野戰還不凍掉……唔,什麼塞我嘴裡了。」
是塊桂花糖,也不知道顧遠箏從哪裡摸出來的,甜味絲絲縷縷填滿了口腔,讓每天啃凍大餅的邵雲朗眼睛瞬間亮了。
顧遠箏收手放到嘴邊,舌尖一掃碰過邵雲朗嘴唇的手指,黑眸盈滿笑意。
邵雲朗:「……」
他看著那點嫣紅乍一浮現,又隱沒在唇齒間。
顧遠箏若無其事的放下手,揚眉道:「我看你真是學什麼都快,這葷話學的也快。」
邵雲朗喉結滾了滾,紅著耳根別開視線,臉頰因為塞著糖塊鼓鼓的,說話也有些含糊。
「好你個顧小遠,勾引我……」
顧遠箏笑了笑,正要說什麼,邵雲朗突然放開了他的手。
轉角走出個男人,邊走邊整理棉褲,大概是剛放了水,見了顧遠箏二人,那男人絡腮鬍子一炸,瞪著眼睛罵道:「又是你們兩個少爺羔子,每次吃飯都趕不上熱的!等著爺爺餵你們呢?」
然而邵雲朗早就摸明白了他的脾氣,笑眯眯的上前勾住這壯漢的脖子,嬉笑道:「老蔡!顧遠他藏了糖,可好吃了,你要不要?」
蔡淼哼了一聲,抬腳踹邵雲朗屁股,「少來這套,是不是那幾個老兵油子又把自己的活推給你們幾個新人了?嘿!你還笑,回去一口熱乎的都吃不上,還有心思笑呢?!」
「這不是有你給我們做主嗎?」邵雲朗問:「吃糖嗎?」
蔡淼斜他一眼,「哪呢?」
邵雲朗張嘴:「啊——要麼?」
「你個小兔崽子!」蔡淼舉著蒲扇巴掌追著邵雲朗繞著營帳跑。
蔡淼是個老兵,也是他們的「排頭」,帶的十人中,新兵老兵摻半,往年老兵支使新人做些體力活,老蔡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年倒是破了例管起閒事。
用蔡淼的話說,他看邵雲朗就順眼,長得俊,身手好,說話也得趣。
身邊皆是戰場上並肩作戰的袍澤弟兄,再勾心斗角也不過是讓新人多干點活,顧遠箏看著邵雲朗和蔡淼笑鬧,唇角也不自覺的漫上一些笑意。
有的人,天生就該屬於這裡,屬於與子同袍的軍營,屬於烽煙四起的沙場,比如征北將軍嚴耀,也比如此刻的邵雲朗。
草草的吃了口乾糧,急行軍一天的輜重隊伍安排好巡邏的人,其他人都回了帳子裡,草草鋪了些禦寒的雜物,便和衣抓緊時間睡覺。
邵雲朗被顧遠箏塞進一個角落裡,顧遠箏睡在外面,便將縫隙里漏進來的風給擋了個嚴實。
行軍一天,邵雲朗也沒推拒,周圍環境昏暗,他仗著顧遠箏把他擋的嚴實,抬頭親了口顧遠箏的下巴。
「下次我睡外面。」邵雲朗打著哈欠道:「哪有那麼嬌弱,別把我當地坤,呃……」
他猛然想起來,他好像還真是個地坤。
這些天,他不是在籌謀權利,就是在奔波輾轉,現下端妃那幾句堪稱倉促的解釋才緩緩自腦海里浮現出來。
邵雲朗背脊一僵。
顧遠箏原本都合眼了,半圈在懷裡的人突然向上一竄,腦袋直接撞到了他下巴。
顧遠箏哼了一聲,聽見邵雲朗小聲的抽了口氣,這場景似曾相識,還沒等他懷念一二,邵雲朗又往上蹭了蹭,原本枕著他胳膊的腦袋挪到了他眼前。
一片昏暗裡,顧遠箏一頭霧水的等著邵雲朗下一步動作。
「顧遠啊……」邵雲朗小聲的叫他的化名,同時扭著脖子問:「你聞到什麼味兒沒有?」
顧遠箏垂眸,目光落在邵雲朗後頸上。
他若是個地坤,這種動作大概就是明晃晃的邀請了,可即便他是個澤兌,這個動作對顧遠箏來說,仍帶著十分的誘惑。
天乾幾乎是本能的磨了下牙。
他想咬。
但最終也只是親了一下,然後把人按回去。
他身後還有三個天乾和六個澤兌,動作太大實在容易被發現,同時他小聲問邵雲朗,「沒味道,怎麼了?」
邵雲朗不死心,又問了一遍,「當真沒味道?你上次不是說有酒香?」
顧遠箏遲疑道:「興許是聞錯了?」
他喜歡的人既然是個澤兌,他就不該表現出對地坤信引太過痴迷的樣子,否則邵雲朗難免會覺得不舒服。
上次在畫舫上,邵雲朗也不知從哪裡沾染了地坤的信引,顧遠箏承認,那個酒香的信引確實與他十分契合,甚至勾的他險些失控。
但人就是人,若靠氣味尋找伴侶,又和飛禽走獸有什麼區別?
顧遠箏是不信什麼契合度的,因此又篤定的重複了一遍,「聞錯了。」
邵雲朗:「……」
所以是他想錯了?他那所謂的命定之人竟不是顧遠箏?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顧遠箏同學反向上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