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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雲朗攤在一旁嗑瓜子,聽的昏昏欲睡,看了眼笑靨如花的母妃,有心提醒她收斂一二,不然他舅舅看見又要亂吃飛醋。

  可惜幾次也沒插-進去話,他拍拍手上的碎屑,起身站到欄杆邊透氣。

  主街上熙熙攘攘,邵雲朗手肘撐在欄杆上,深吸了一口氣,任這人間煙火脹滿胸腔。

  青州富庶,滿街的布衣素衫中也常有身著綾羅的官宦豪紳,還有小兒騎在父親肩頭,提著紗燈一路咯咯笑著,街邊小食的香氣和酒香雜糅著,被風卷著拂面而過。

  花車上的舞姬巧笑倩兮,赤足踏出鼓點聲聲,腕上銀鈴悅耳輕響。

  是和京城不一樣的景致。

  燈火如晝,邵雲朗支著下巴出神。

  丰神俊朗的少年郎斜倚欄杆垂眸沉思,惹得花車上盛裝打扮的舞姬一陣陣嬌笑,有熱辣大膽的,乾脆拋了只火紅的芍藥過來。

  這沒重量的花枝半路就墜了下去,邵雲朗被這抹紅勾回了視線,抬手正要和舞姬姐姐喊幾句俏皮話,餘光卻見那墜下的花枝被一股妖風一卷,不偏不倚的打在一人頭上。

  一身月白的少年拿著芍藥,頗為詫異的抬頭,清澈的眸光掠過檐下的紗燈和紅綢,正正對上抬手和舞姬打招呼的邵雲朗。

  正是昨日他那剛「過門」的新娘。

  第3章

  邵雲朗招呼了一聲,一陣風般刮下了樓。

  將軍夫人搖頭笑道:「五殿下還是少年心性,真是率真可愛。」

  端妃卻輕嘆一聲,面上笑容收斂了幾分,「他在京中行事處處小心謹慎,萬事不由心,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由著他撒歡去吧。」

  邵雲朗從酒樓里出來,也擠進熙攘的人群里,他身量還沒長成,但在人群里仍算得上是鶴立雞群,略一踮腳便看見另一隻鶴,還拿著支火紅的芍藥。

  「唉!顧兄!」他笑著抬手打招呼,一路頗為艱難的擠了過去。

  此時花車遊行已經過去了,主街上的人群總算散了一些,顧遠箏看著邵雲朗像只大號兔子,穿過人群跳到他面前,不由得啞然失笑。

  他站在紗燈的光影下,垂眸一笑是道不盡的風情。

  邵雲朗腳步一頓,左右看了看,才問:「你又自己一個人出來?」

  顧遠箏其實不是一人,同游的人在一處茶館等他,但眼前的少年眸光躍動,映在淺茶色的眸底,明顯是在期待什麼。

  於是話到嘴邊轉了個彎,顧遠箏點頭輕笑道:「在下早聽聞青州中秋燈會熱鬧非凡,既然到了這裡,便多逗留了幾日,今夜一見,果然是不虛此行。」

  「確實熱鬧。」邵雲朗笑了笑,又湊近了一點,看了看他的下頜,「紅痕消了沒?我的藥很好用的。」

  他們身後是一家賣梅酒的小店,顧遠箏站在台階上,邵雲朗要仰著頭看他,燈火昏暗,他想看清楚就要湊近一點,但他似乎又覺得靠太近有些不妥,於是便伸著脖子,姿勢彆扭的看了兩眼。

  那藥顧遠箏沒用,昨日他回了客棧,那點紅痕早就消失了。

  他正要說清楚自己並不是個地坤,就聽邵雲朗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

  「地坤果然嬌氣又可愛啊,比渾身硬-邦-邦還一點就炸的天乾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顧遠箏:……

  他沉默片刻,試探道:「雲兄為何不喜歡天乾?」

  邵雲朗想了想京中太學裡那一個個借著信引欺壓別人的紈絝,不由得哼笑一聲,「我不是不喜歡,根本就是很討厭……哦,顧兄,你剛才是不是要說什麼?」

  「沒什麼,我想問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酒香?」顧遠箏面不改色的換了話題。

  從方才邵雲朗湊過來開始,就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酒香繞在顧遠箏鼻息之間,那酒香聞著醇烈,像團燃著的火,炙烤撩撥著嗅覺,只是驚鴻一瞬,卻讓人渾身發燙。

  「這不是站在酒館門口嗎?」邵雲朗抽了抽鼻子,「確實香,這時節的梅子酒都是春時存放到現在的,比起剛釀造時更加醇厚,要不我們買一小壇嘗嘗?」

  顧遠箏點頭,他一人出來,本來也是來買梅子酒的。

  難道這家的酒和旁人家的不同,還能釀出一股塞外燒刀子味?

  打了酒,顧遠箏疑惑又好奇的嘗了一口。

  入口甘醇,回味時帶著點清爽的酸,酒很香,但絕不是他聞到的味道。

  見他拿著小罈子微微發怔,邵雲朗有些不放心的問:「顧兄,你能喝酒吧?」

  「嗯?」顧遠箏回神,點頭道:「無妨,可以喝,就是這個味道好像不太對……」

  兩人一人一隻小罈子,混在熱鬧的人群裡邊走邊喝,邵雲朗聞言笑道:「這已經是青州最正宗的青梅酒啦,還覺得不好喝?那我帶你吃點別的!」

  顧家家教極嚴,顧遠箏還是第一次這樣邊走著邊吃東西,有些湯湯水水難免吃的小心翼翼,怕濺到衣服上有礙觀瞻。

  反觀邵雲朗,簡直是輕車熟路,不僅吃得遊刃有餘,還時不時的給顧遠點評兩句,口才堪比雍京最好的說書人,讓顧遠箏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他的身份。

  「湖心樓今夜請了個大廚做螃蟹,我一早訂了位子,但我一人去看月亮吃螃蟹未免無趣,本來都要退掉了……」邵雲朗得意的一彎眉眼,「幸虧沒退,顧兄,我請你吃蟹釀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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