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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雨才一踏出殿門,一股充沛至極的力量直接撞上了她的後背,她穿著的法袍一下子靈性全無,整個人也飛了起來,重重摔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那老狐懶得去確認她的死活,他繼續向前衝去,他要衝入城中,以業火焚城。

  而他沒走太遠,腳步便被迫停下。

  陸嫁嫁握著劍鞘,攔在了本該是廢墟的皇宮城牆處。

  她原本想乘坐青花小轎逃回宗門,但她上轎之後,一想到自己走後滿城覆滅的場景,終究折返了回來。

  她心底知道,回宗門稟報宗主,不過是自己內心恐懼的藉口。

  當年宗主南州荒蠻處,一人一劍深入魔窟,廝殺一天一夜,打得滿天都是妖魔死後靈力散去凝成的妖雲。

  而如今宗主更是手握天河盤,此處妖氣通天,即使沒有自己稟報,他也一定可以看到。

  她在這座皇城中退了太多次,此刻她不想再退,倏然間有種以死殉道求得劍心通明的衝動。

  唯一遺憾的,是她的劍此刻卻不在自己手中。

  而那老妖狐發瘋似地衝出來時,她一時間也錯愕了。

  這是……走火入魔了?

  不待陸嫁嫁思考,那妖狐已經來到了身前,兩者砰然相撞,女子身形倒飛了出去,雙足抓地竭力維持著平衡,卻依舊倒滑了將近百丈。

  這便是紫庭與長命之間巨大的差距。

  那妖狐睜開一雙嗜血的眸子,惡狠狠地盯著陸嫁嫁,似是在說為何你也要擋我去路?

  他如野狐般狂奔了過去,天地間無數拳掌如雨落下,有的熾熱如火有的寒冷如冰,那本該帶著均衡之美的高妙道法,此刻變得狂暴不堪,如天怒如神罰。

  陸嫁嫁的身影穿梭其中,狼狽格擋,若非那青花小轎幫她治癒了大部分的傷勢,此刻她應該早已不支。

  那老狐已經瘋了,他同樣帶著不死不休的意志,拳爪粗暴地砸向了她。

  陸嫁嫁起初抵抗地極為吃力,許多次甚至都要被對方斬下手臂,但是漸漸地,她發現對方的力量好像越來越小……

  她睜開劍目,發現那老狐竟以劍目可見的速度在不停地跌境!

  那是斷崖般的跌境!

  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為何這老妖狐平白無故地就瘋了,又平白無故地不停跌境。

  在她視線所觸及不到的地宮中,哀嚎聲也已越來越小,那老狐的神魂幾乎縮小了數十倍,它奄奄一息地倒在火爐之中,再無力躲避趙襄兒的劍。

  而趙襄兒同樣渾身疲憊,她揮劍的手累得幾乎失去了知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砍了多少劍,又砍中了多少劍。

  正當她再次舉起劍時,那頭老妖狐卻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小丫頭。」他艱難地開口,虛弱地盯著眼前的少女,想要訴說什麼。

  趙襄兒想也沒想,又劈了一劍。

  那老狐慘哼一聲,卻堅持繼續說道:「若你以後可以見到聖人,告訴他,紅尾老君一直在等他,雖然五百年都未等到,但他永遠相信,聖人是可以為天下之妖開闢出一條真正通天之路的聖人!」

  趙襄兒又刺下一劍,順口問道:「聖人是誰?」

  那老狐陡然間面容悲戚,若他本體還在,此刻應是老淚縱橫。

  他渾身顫慄,那是真正痛苦和絕望的顫慄,比如今自己將要神魂俱滅更甚,他慘然一笑:「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有個聖人,他對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但我唯獨記不起他的名字和樣子……」

  趙襄兒問:「聖人……被抹殺了?」

  「抹殺……」老狐幽幽長嘆:「若天地法則真正將他抹殺,那世間所有人便都會忘記他,如今我還記得,聖人便是還活著……他一直都活著,哪怕是天地法則也殺不了他!」

  趙襄兒又落一劍,道:「我雖不知何為天地法則,但若那隱國中的力量出手抹殺,誰又能逃得掉呢?」

  老狐的魂魄聚聚散散,如將要燃盡的篝火,聽著少女的話,他再次想起五百年前,被原君隱國的使者圍殺,最後那大神將的金色長矛將整個軀體貫穿通透,那種幾乎不可阻擋的強大每每想起,都會讓他覺得顫慄。

  但老狐的神色依舊堅定,他的聲音在地宮中再次響起,那聲音鎮重而虔誠,似說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更崇高的事情。

  「聖人當然不會死,他是通天徹地最強大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像我這樣的妖怪,我們被殺死,被鎮壓,哪怕化為白骨,神魂俱滅,也都在記著、等著聖人歸來,他從未騙過我們,五百年前沒有,從今往後哪怕一萬年也不會有……」

  趙襄兒平靜地聽著,輕輕頷首:「以後若有機會,我代你向他問好。」

  那老狐笑容慘澹,分不清是快樂還是悲傷:「那記著,我叫紅尾老君!千萬別說岔了……」

  趙襄兒卻淡漠微笑道:「我是劊子手,可不是你的傳信人,你與聖人的相遇相識再感天動地,也與我無關。我現在只是來殺你的,如果那天我真的忘了,你只能怨自己今天死了。」

  說著,她再次舉劍,劈出一道劍氣。

  老狐的本體神魂四分五裂。

  「四把鑰匙,兩把仙劍……」他驟然爆發的笑聲卻發瘋似地迴蕩在整個地宮裡,「小丫頭,你娘親可真了不起,原來她當年饒我一命,便是想讓我做你的磨刀石,這真是……好大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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