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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桓看著司命的眼睛,說:「其實我也並非要查什麼過分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上一屆霉神是怎麼殞命的。」

  司命睜圓了眼。

  郁桓往前走了一步:「司命,您與上任霉神雖稱不上是私交甚密,但也好歹有同窗之情,不會對這種大事一無所知吧。您若是告訴我他封神後殞命的原因,我便也不用去禁屋了。」

  司命腳步一退,說:「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令牌我是不會給你的,我才不做違規的事情!」

  「您平日去禁書閣是為了放置文檔,我是您的助教,有時幫您送送東西也是有情可原的,算不得上是違規。」

  「不……不行!你死了這條心吧!」司命說完,便轉身走了。

  即便司命拒絕了他的條件,郁桓還是去司命學院當了助教。

  即便司命當時堅定地說著不行,可是如今卻還是將那份令牌給了郁桓。

  .

  禁屋雖被稱為屋,卻沒一點兒屋的樣子,進去之後,腳下是廣袤大地,頭頂卻是璀璨夜空。

  外界的所有紛擾全被隔絕,靜寂得似乎能夠聽到星雲移動的聲音。

  書櫃在這裡構建成了一個迷宮,裡面淨是一些不能為人所知的隱私。

  這書的數量如此龐大,即便不看內容,一個一個書名看過去,都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日。

  若是他非要在此時此刻尋找有關上屆霉神的記錄,怕是來不及在明日之前和母親說取消婚禮的事情。說不定連明天早上和阮秋平定好的,一起去銷毀婚籍的事情也會耽擱。

  即便如此,郁桓還是走進去,開始查閱隱私。

  隨著時間的流逝,郁桓心緒也與來時有了許多變化。

  耳邊只有書頁靜靜翻動的聲音。

  心中卻有兩道聲音漸漸起了爭執。

  一道說:時間不早了,該走了,若是再不走,便來不及取消婚禮了,令牌在你手裡,這些書什麼時候不能翻?

  另一道說:生死大事,豈容拖延。

  一道說:所以取消婚禮的事便能拖延了嗎?我看你是不想取消婚禮了,怎麼,你忘了阮秋平是怎麼欺騙你的嗎?

  另一道聲音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他在凡間遷就了我成百數千次,也許現在,只是另一種方式的妥協。他騙我,只是不忍看我單戀無果,阮阮即便不愛我,心裡也是有我的。

  最後一道聲音說:……無可救藥!

  郁桓垂下眼眸,繼續翻閱手中的書籍。

  突然,他的視線頓住了。

  這本《仙界殞命錄》里,出現了上屆霉神的名字,可下一頁的內容卻被人撕去了。

  這張紙撕得相當沒有水平,不但剩下了參差不齊的殘頁,且沒有用任何法術以作覆蓋。

  是被人在驚慌失措的情緒下撕下來的。

  郁桓閉上眼睛,對這書頁施了一個復原術,殘缺的紙張便又重新恢復了本貌。

  郁桓一行一行地讀著上面的字跡,只覺得心臟被綁著石塊一點一點墜入谷底。

  轉瞬之間,阮阮騙沒騙他,愛不愛他,都已經變得無足輕重了。

  他滿腦子都回想著前幾日教導阮秋平施展時空收納術的場景。

  當時阮秋平學會這個法術時,轉頭朝著他笑:「郁桓,雖然你教得不怎麼樣,但我學得還是可以的。」

  他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些,繼續說:「看來我法術又提升了不少。」

  ……他不該那麼笑的,他分明是……準備好了什麼。

  郁桓呼吸一窒,他幾乎是有些慌亂地將那本書放回了原處,然後轉過身子,步履匆匆地走出禁屋。

  心臟仍舊在一寸一寸地下墜。

  仿佛要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與此同時,阮秋平曾說過的話又重新迴蕩在耳邊。

  「希望全天下所有的寡婦鰥夫都能像你表哥一樣積極向上,一兩個月就走出悲痛,迎接新生活。」

  「我沒諷刺啊,我是認真的。我甚至覺得兩個月時間太長,若是我死了,我恨不得你第二天就尋到新歡。」

  「我夢見郁桓娶了貌美的妻子,膝下兒女成群,生生世世都很幸福,而我是旁觀者,在一旁看著,便也覺得十分快樂……但他怎麼偏偏……偏偏就喜歡上我了呢?」

  「不過我現在幫他物色妻子,會不會太早了些?」

  走出藏書館,他才發現外面已經是傾盆暴雨,烏雲滿天,十分壓抑。

  藏書館門前的那兩個守衛正在一起說話。

  「你看到了沒,剛剛的天雷。」

  「是誰的雷呀?天罰的雷還是化仙的雷,怎麼沒一點兒消息?」

  「不知道,但聽說是斷擎山方向傳過來的,劈了四十九道呢。」

  郁桓身子一僵。

  斷擎山,天婚石。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他今天上午還對阮阮說,「為了報答阮阮委曲求全說愛我,給我製造一場美夢的恩情,那四十九道天雷,就全由我代受了,從此之後,你我之間便兩不相欠,也不必再見。」

  而就在剛剛,斷擎山上,便落下了四十九道天雷。

  胸口像是裂開了個口子,灌進了沉重的石塊,不斷地將他的呼吸壓迫了下去。

  郁桓感覺自己不斷下墜的心臟,在這一刻終於被狠狠摔了下來。

  摔得粉身碎骨,不見屍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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