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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洋人進犯京城,圓明園被焚掠,百姓受驚,先帝出巡的事兒,一股腦全扣到他們頭上?」

  「四爺,他們本就難辭其咎!」雲啟俊小心翼翼地說。

  韓秀峰抬頭道:「二位,且不說這一條罪名牽不牽強,就算他們難辭其咎,按例也不至於落到如此下場。」

  「還有,」王乃增恭恭敬敬地呈上宮門抄,不無尷尬地說:「四爺,下官就不念了,您還是親眼瞧瞧吧。」

  韓秀峰接過宮門抄看了看,魂不守舍地說:「擅改諭旨,力阻垂簾,這也算罪名?」

  「擅改諭旨這可是死罪!」

  「雲清兄,別忘了肅順乃先帝彌留時託孤的贊襄大臣,大行皇帝遺詔寫得明明白白,他們本就有權擬旨,怎就成擅改諭旨了?」

  「四爺,乃增知道您跟肅順的交情,知道您心裡難受,但這事真跟您沒什麼關係,您大可不必自責。」

  「怎就跟我沒關係了?」韓秀峰逼視著他問。

  王乃增知道他很難接受這一切,乾脆直言不諱地說:「四爺,這麼說吧,從您率河營護駕回京的那一刻,肅黨就已經完了!護駕回京的這一路上,您一定瞧出一些端倪,可您又能做什麼呢?」

  「我……我……」韓秀峰竟無言以對。

  王乃增覺得必須幫他解開這個見死不救的心結,趁熱打鐵地說:「您要是出於義氣,或出於對先帝的一片忠心,在護駕路上果斷出手,別說朝中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和各省督撫不會放過您,恐怕連肅順都會把您當作亂臣賊子。再後來見著文大人,您更是身不由己,總之,不是您見死不救,而是想救也救不了!」

  「四爺,您應該這麼想,這是人家的家事,怎麼也輪不著咱們這些漢官摻和。」雲啟俊頓了頓,又說道:「我知道您對先帝的一片忠心,知道您跟肅順的交情,知道您氣不過,可兩宮太后、恭親王和文大人也有他們的苦衷,這一切實屬不得已而為之。」

  「他們有啥苦衷,怎麼個不得已而為之?」韓秀峰冷冷地問。

  「您一定是因為肅順的事急糊塗了,您想想,要是太后和恭親王他們不當機立斷,等肅順回了京,等他們八個聚到一塊兒,這朝堂上還不大打出手,這朝局能安寧嗎?」

  「你是說他們會跟那會兒留守京城的文武官員鬧起來?」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別說他們了,連四爺您在留守京城的文武官員眼中都罪無可恕。」

  「說來說去,你們不是來告訴我肅順他們的消息,而是……而是……」

  「四爺,外頭的那些迂腐之輩確實揪著您不放,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您那會兒護駕巡幸木蘭,反正在他們看來那會兒避走熱河的全是奸臣,全應該治罪,聽說彈劾您的摺子堆起來有這麼高!」

  王乃增比劃了一下,隨即話鋒一轉:「不過您不用擔心,文大人絕不會坐視不理。據我所知,榮祿和永祥也在幫您跟兩宮太后求情。」

  想到所謂的「肅黨」不是被處斬賜死,就是被革職,有的甚至被發往軍台充苦差,韓秀峰意識到現在不是為肅順喊冤的時候,冷冷地問:「這說我韓秀峰也是肅黨,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

  「四爺,說了您千萬別生氣,死罪一定是安不到您頭上的,但這官您恐怕是做不成了。」

  「流放充軍?」

  「文大人和榮祿他們正在想辦法,我和老雲昨兒個也斗膽去求過恭親王。」

  韓秀峰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下意識拱手道:「讓二位費心了。」

  王乃增連忙起身回禮:「四爺,您這是說哪裡話,您的知遇之恩我等銘記於心,現如今您落難,我等又怎會袖手旁觀!」

  「是啊四爺,這都是我等應該做的。」

  想到現在的處境,再想從一個在衙門幫閒的書吏,到暫時還沒被革職的上駟院卿,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韓秀峰不禁嘆道:「走到這步田地,怨不得別人,仔細想想只能怨我自個兒。」

  「四爺,您何出此言?」雲啟俊忍不住問。

  「做小吏時,只要能辦成事,真就是不管用什麼辦法,哪有那麼多顧忌。可這官做大之後,就忘了官場上的險惡,整天想著這個規矩那個規矩,以為個個都會守規矩。」

  「四爺……」

  「不說了,我有罪,我罪有應得,這就回房閉門思過。」韓秀峰長嘆了一口氣,隨即失魂落魄地回了房。

  王乃增和雲啟俊看著他落寂的背影,心裡別提有多不是滋味兒,可想幫又幫不上,只能對著他的背影深深作了一揖。

  ……

  與此同時,任鈺兒已在慈禧太后的寢宮外長跪了大半天。

  慈安聞訊而至,看著心疼,一邊示意她平身,一邊低聲道:「別急,這不是還沒怎麼你那個四哥嗎?要說被彈劾,那被彈劾的官員多了,先起來,我去瞧瞧究竟怎麼回事兒。」

  「太后明察,我四哥一心報效朝廷,他要是個奸臣,那滿朝文武還有忠臣嗎?」鈺兒淚流滿面地說。

  「知道知道,先起來。」

  慈安示意宮女將她扶起,然後走進慈禧的寢宮,看著正在看摺子的慈禧問:「妹妹還在忙?」

  「原來是姐姐,快坐,你們幾個奴才,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沏茶呀。」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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