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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漂亮得像塊月光下的玉石,通透潤澤,不過石頭就是石頭,油鹽不進,聞言只是點頭應聲。

  趙太傅急了,「璟王殿下文韜武略,是位人才,有你陪著聖上老朽自應當很放心,您對聖上當真是呵護有加,有求必應。」

  明辭越慢了半拍,答道:「應當的。」

  「那倘若聖上要一個孩子呢?」

  「孩子?」明辭越跟著重複了一遍。

  「孩子,皇嗣。」趙太傅長嘆一聲,「前朝也並非沒有立男妃的先例,但如今皇室正統凋零,加起來也就一個半,聖上算一個,你算半個,哪怕聖上為了防範未然,提前備下遺詔傳位於你,我都能理解,但我不懂,不懂,他這是要……給你傳鳳位?!你倆這是要聯起手來讓大燕絕……」

  趙太傅越說越急,說不下去了,掩嘴一陣咳。

  明辭越連忙要為他順背,被他拍開了手。

  「他是帝王,還年輕,比你小了快十歲,現在還不經事,沒開竅……帝王,帝王,帝王少有情愛,他一生會有多少位後,多少個妃?後宮三千佳麗,朝夕雨露均沾,你能陪他多少年,陪他多少個日夜?」

  「明辭越,你這樣的人,屈才。」

  「不如做他的將帥,做他的支撐,你才可能是他的唯一。」

  這次明辭越不再回應,只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他們足走了有快一個時辰,雄渾宏大的城門就在眼前,而天空泛著蟹青色,曦光也從一旁透了出來。

  趙太傅以為自己今夜苦口婆心勸動了明辭越,不由得心中寬慰暗喜,便只聽身後青年問道,「那今夜入宮的才人是……」

  「老朽親自選入宮的貴女,脾氣同你一般溫順和氣,同你一般精通詩詞書畫。」趙太傅挺了挺胸膛,清了清嗓子,「聖上甚是高興,同那才人早早熄了燈,來日再請玄遷大師入宮寫個求子符,祈禱聖上多子多福……」

  女子自有女子的好處,趙太傅猜測聖上只是年齡太小,同璟王廝混久了,日久生情……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城門吱呀一聲,在他二人面前打開了,遠處千軍萬馬壓境,整裝待發,浩浩蕩蕩,看不見邊際。

  近處陰影中,一個看不清的小身板立在城門下,和一匹通體渾黑的駿馬站在一起,那人一身合身玄甲,脊背挺得筆直。

  破曉的第一縷光終於打落了下來。

  趙太傅看愣了,揉了揉眼,十年前明辭越凱旋時,他就站在城門口,這身影,實在是太像了,像到他以為自己身處夢境,出現了幻覺,直到那邊輕輕一聲。

  「……皇叔。」

  「……皇叔,多吃點,吃飽了才能帶兵作戰。」

  「……皇叔,打不過也得跑得過他們,聽見沒有!」

  趙太傅聞言,回過神,這又慫又橫的風格,除了他家小聖上也是沒別人了。

  他用餘光去望明辭越也是不出聲地立在一旁,靜默地聽著,握拳在唇畔企圖掩住笑容。

  他一看那柔情目光,就知道,壞了,今晚這一通,璟王估計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這就是他徹夜不眠,給這兩人分別安排得妥妥噹噹的效果!!趙太傅年老體弱熬不住,差點氣得背過去,擺擺手,自己打道回府了。

  明辭越還駐足原地,負手聽著。

  「皇叔,如果你被西漠的小野馬勾跑了,朕就……」天子順著馬鬃的動作突然狠厲起來,駿馬無辜地一聲哀鳴。

  就當他以為天子要放什麼狠話時,只聽那聲音弱了下來,「……還能怎麼辦呢,給你備上豐厚的嫁妝,不能讓你丟人吶。」

  明辭越有點不滿意這句話,剛要走過去,就只聽小聖上腳步挪動了起來,「悄悄的,別告訴他,朕先藏去了,過會兒見。」

  明辭越突然想明白,為什麼聖上送行,還要穿上他給的那套少時玄甲了。

  「聖上。」

  紀箏的頭一點一點回了過去,板著面孔,僵硬地點了點頭,「朕、來、送、送、你。」

  之所以順著趙太傅的意思傳人侍寢,正是為了方便打掩護,早早睡下,支開宮人侍衛,趕在明辭越之前,混到城外的隊伍里。幾萬人馬,冬日清晨天色又暗,等明辭越發現他也隨軍出了征,恐怕已經走到半路了。

  臨別這點時間夠說多少話,夠做多少事?

  兩人三日未見,此時並肩而立在晨曦前的陰影里,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看著副將宣將軍點兵點馬,整理隊列。

  三軍分列,前軍,中軍,後軍,依次向西北方向,井然有序地進發。宣將軍這時才注意到了城門前的小聖上,湊上來問了安,又一頓匯報軍務軍況,騎在馬上,饒有興致地原地踏步走。

  小聖上僵著臉,敷衍地點頭應和,連一個笑臉都不肯賞,半晌還打了個哈欠,整個人倦怠極了,卻又遲遲沒有歸城。

  明辭越也站在一旁,面色不善,把馬轡馬鞍馬鐙馬刺都檢查了一個遍,卻又遲遲不肯出發。

  兩人全程挨得很近,卻又零交流。

  紀箏很急,越來越急,滿腦子都是大軍走了多遠了,他現在追還來不來得及。

  這兩人到底什麼時候走?!

  「你什麼時候走?」

  明辭越幾乎是與他的心聲異口同聲,紀箏嚇了一跳,轉頭見明辭越冷著臉,指了指遠處,「後軍已經快走完了,你不著急跟上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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