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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鹿還到天子懷裡,寶貝鹿經過調養已經恢復了活力,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

  紀箏坐直了身,低著頭,隨手薅著鹿頭,咽了咽唾沫:「查出來了?可是武安侯府的毒物?」

  那日寶貝鹿舔了酒,與他中了相同的毒,即便是顧叢雲下的藥,人已經死了,也無處可追究了……

  「問題不是毒藥!」小醫士斬釘截鐵,「鹿的嘔吐物里查出了尋常的酒還有它愛吃的胡枝子,藥物是下在酒里的,只是一種青樓常見的催.情藥,可以說是無毒無害。」

  紀箏沉吟片刻,又聽小醫士猶猶豫豫地繼續說道,「怪就怪在……這胡枝子的品種不常見,對鹿具有極強的吸引性,不是僕從平日餵養小鹿的那種,臣只在璟親王常待的侍衛所找到了一模一樣的。」

  他揉鹿毛的動作停下了,「……你可查清楚了?」

  小醫士連忙撲跪了下去,沉默以應,他是看著璟王一路護著聖上過來的,若不是親眼所見那葉子,怎敢……

  紀箏低著頭,沉默地看著寶貝鹿。他還記得清楚,自己中了藥後,正是因為寶貝鹿「意外」,「巧合」地奔去了皇叔所在的別院,才有了那個旖旎夢色的夜。

  究竟還有多少巧合,是人為的。

  鹿在他懷裡抖得厲害,不一會兒就蹬了他一腳,努力掙脫了懷抱。

  紀箏這才發現,自己全身涼得徹骨,一絲體溫都沒有。

  他的耳畔一會兒是武安侯嘶喊,「聖上,黃泉路上臣等著你。」一會兒又是太皇太后的哀哭,「你得選才,得立後,要制衡他……」

  沉默片刻,紀箏聽到自己喊,「李儒海,把畫像呈上來。」

  *

  當日深夜,通往延福殿的小徑上,一條長長的隊伍沉默地進發,每兩個太監扛著一床綢面的白色鋪蓋,每個鋪蓋里都鼓鼓囊囊的,整條隊伍統共竟有五六個鋪蓋卷。

  明辭越剛在政務堂處理好顧氏餘黨,頭疼的厲害,出宮回鄭越府已經晚了,他打算先去延福殿之前的侍衛所暫休一夜。

  誰知剛經過殿門口就看見這隻浩浩蕩蕩的隊伍。

  「站住。」明辭越皺眉,「這是幹什麼,被子裡藏匿的是何人?」

  為首的李儒海站定,挺著腰杆,也不慌不懼,「回璟王殿下,這都是聖上新選的貴人,個個都是翰林院的好兒郎,有才有貌,要送到聖上寢宮裡侍奉聖上的。」

  「胡鬧!」明辭越冷著臉斥道,「選才應走政務堂,選妃應走內務府,這深夜衣衫不整的,算什麼事。」

  「是誰授意你這麼幹的,都給本王把人送回去。」

  「是朕。」殿門吱呀一聲開了,紀箏托著酒杯,倚在門框上,酡紅著臉蛋,「皇叔都把他們給朕送回去了,打算讓朕從哪裡選才,選妃啊。」

  「選誰,選你嗎?」

  明辭越沉著臉上前,奪過酒杯,「聖上喝醉了,臣扶聖上去休息。」

  紀箏一把將他推開,朝李儒海招招手,李儒海即刻會意把鋪蓋里的人放到了地上,為首的是個模樣清秀的男子,梳著高馬尾,穿著單薄艷麗的一身騎馬短裝,裝扮看上去略有些眼熟……他懂事地上前攙扶住了紀箏。

  紀箏整個上身僵硬地倚靠在那人身上。

  男子趁著明辭越陰沉怔忡,從他手裡奪回了酒杯,又餵到天子嘴邊。

  紀箏抿了一口想給自己壯壯膽,一口下去辣得猛然攥緊那人手,向李儒海揚了揚下巴,「還愣著幹什麼,把人全給朕送進來!」

  白綢鋪蓋魚貫而入,門在明辭越面前砰地關上了。

  他死盯著屋內,垂在身邊的雙手攥緊了,喉結上下滾了滾。

  不一會兒方才那位清秀男子又打開了門,冷著聲音,「聖上讓我給您說,今夜其他侍衛都不要,只要您守一整夜。」

  明辭越逆著光,眯眼瞧著他,半晌,沉聲:「臣遵旨。」

  整個延福殿內全部宮燈都被點亮,燈火通明,照透了穹頂,半個宮廷樂坊的樂人都被請了來,歌舞昇平,聒噪得直衝耳。

  紀箏不愛也不會喝酒,方才為了演戲捏著鼻子喝了兩蠱,此時胃裡翻江倒海。

  剛才綢被裡裹著的男子各個端著酒杯涌了上來,他們有人穿著騎馬勁裝,有人穿著學士青衫,有人受執象牙扇,唯有一個共同點,都豎著馬尾長辮。

  紀箏看著方才攙扶自己的為首男子,半晌,認了出來,「你是宋涯吧?怎麼穿的這麼鬼里鬼氣。」

  宋涯:……

  紀箏還記得書里描寫,宋涯是燕朝第一畫聖,原主喜歡他的畫,但他極其厭惡昏庸無能的朝堂作風,寧願留在顧氏府上做門客,也不願入朝為官。

  「你不是討厭朕麼,你來做什麼。」

  宋涯僵著笑,還托著酒盞,「聖上說笑了,臣何時厭惡過聖上,聖上雷霆手段,清理朝堂害蟲,乃是真正的賢能之主。」

  紀箏上下打量了這群人的裝扮,終於反應過來,眉頭擰起,「你們在模仿顧叢雲的裝扮?」

  梳馬尾,騎馬裝,捏一把青竹扇,面容清秀,氣質乾淨,仿佛是無數個顧叢雲的重影站在他的面前。

  「你別過來了,朕要吐了,真的要吐了。」

  「聖上不喜歡嗎?」宋涯還記得方才門口處聖上對他有多熱情,「聖上……」他緩緩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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