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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權個鬼!紀箏苦笑都苦笑不出來了。

  說話之間已經到了乾英殿正門,此時已將近午時,距離早朝開始的卯時已過了近三個時辰,太皇太后高坐在上,垂簾飲茶,倒也沒再派人去催,只是她不走,所有大臣也不能散朝,只得硬撐著站定在那兒,敢怒不敢言。

  顧叢雲把他放定在門口,連連喘了粗氣。武安侯在大殿前列回頭衝著他點了點頭,連太皇太后都專程投來贊同的笑意。

  他忽然皺了眉,覺察到了一絲異樣。

  「聖上昨夜辛勞,一宿未眠,今日晚點到也是正常的。」太皇太后啜了一口茶,「沒事,大人們都等得起。等聖上他們心甘情願。」

  紀箏撲了撲身上的水,負手穿眾人而過,落座於比那老婦人更高一級的中間首座之上。

  明辭越不在底下,紀箏收回目光。

  不在。

  顧叢雲還在門口,也顧不上身份地位,拜也未拜,直接出聲驚異道:「昨夜臣一直守在聖上門口的,無人進也無人出,怎得就說聖上一夜辛勞?」

  是他把聖上送入了虎口,是他。

  「是嗎?」太皇太后的笑一點點消失了,「那就奇了怪了,工部侍郎顧叢天派了那麼多人守水閘都沒守住,是誰分下令牌,派人去扳動水閘的,是誰!」她抬手作勢就要把茶杯往桌上一摔。

  「是誰!」與此同時,紀箏和著那聲音一拍扶手!聲音壓過了茶杯聲,迴蕩在空曠的大殿之上,餘聲繞樑。

  階下立刻靜聲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聚焦了過來,連帶著太皇太后也被他唬了一下,「聖上……難道打算不承認這水是你放的?」

  「古有君王寫下罪己狀,即便是九五至尊也萬不可任憑心性行事。」

  她是生氣,很生氣,不聽話的傀儡還不如個死物!旁支家能悄悄改名換姓抱回來的嬰孩還有不少……但若真想要辦倒,她還需要個流程,一個做給滿朝堂,全天下看的流程。

  「是啊,水是朕放的,為了在河底找樣東西。」紀箏說得輕描淡寫,「不過朕是叫人守著閘口找到就收,是誰,是誰假傳聖旨,拿著朕的令牌把水都送給百姓河裡了。」

  「那可是太皇太后養的紅尾錦鯉啊!」語氣越說越重,他又忽地痛心疾首,怒斥道,「朕要好好查查那些個辦差的侍衛!」

  底下的臣子聽得汗顏連連,今天找東西能把一皇宮的水放了,恐怕來日能為了買東西把整個國家給賣了,這天子行事越發乖戾囂張了。

  「查侍衛就不必了,哀家已經替您辦了。」太皇太后眯了眯眼,「找東西,那水閘管的是整個泰水河流域的皇宮用水,聖上找什麼東西?」

  紀箏故意沉默不言,餘光往下瞟了一圈,不出他所料,顧叢天往前側方望了眼自己的父親,神情有些微妙。

  「回稟聖上,太皇太后。」顧叢天出列,躬身,「泰水河水閘之水每一個月就要往外輸送一遍,循環一換,想必找東西也不應該是在水閘里去找,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解決大燕皇宮堪輿風水之勢遭毀之事。」

  「顧卿怎麼就知道朕要找的東西在一個月開外?」紀箏裝作不甚在意地瞥了他一眼,「說不定就是一個月之內呢。」

  顧叢天身子好似抖了下,低著頭,沒回話。

  顧叢天一走到大殿中央宮燈明亮之處,紀箏便瞧了個清楚,隨著他身姿的微微變換,能在他身上觀到細碎不起眼的微閃。

  經常出入勾欄瓦舍的標記!

  紀箏再放眼望下去,這下子能有一半多的朝臣身上是帶碎碎細散的,雖然這本就是他用來做標記,區分異己者的方法,但親眼見到這朝堂腐爛到了這種地步,他還是心中猛地一顫,後怕,擔憂,不知所措。

  「罷了,朕所找到之物不宜呈在朝堂之上,稍後朕自會私下傳閱給眾愛卿,一同好生觀賞。」他直勾勾地盯著顧叢天,故作輕鬆地挑開話題,「不如先說說朕破壞了什麼堪輿之勢。」

  顧叢天冷汗直下,之前準備好的說辭忘了一半,吞吞吐吐半天。

  「依朕看……」紀箏大腦飛速旋轉,強裝鎮定,慢悠悠道,「朕是真龍之軀,只要朕還坐在這兒一日,這龍脈堪輿不就還護佑著大燕,除非……除非朕坐不了這位子了。」

  「皇祖母,朕說得沒錯吧?」

  他在拖延時間,等明辭越,等明辭越出現,至少可以不再孤軍奮戰。

  太皇太后冷哼一聲,沒接話。

  倒是北方郡縣的地方官田駿從隊伍末尾站了出來,道:「回稟聖上,太皇太后,其實這泰水河下游流經的地區已經乾涸數月,無水澆地,聖上雖是因找物什,放了水,許是壞了風水,但總歸是為百姓送去了甘泉,無意之間辦了好事,這乃是有聖上真龍之氣的加持啊。」

  田俊雖人在京城,奏稟地方乾旱的摺子遞了大半個月也沒能遞上去,眼下總算逮到了機會。

  他話音還未落,宮門外忽起一陣喧譁騷動之聲。

  「擅動水閘,擾亂地脈,天降災像,地動一宿!」

  「京城要完,臣民要完!」

  「還請宮中給個說法啊!」

  「救救我們吧,聖上可憐可憐我們吧,還請太皇太后救救我們啊!」

  轟隆——天降驚雷一道,這是今年的第一道春雷,仿佛應了他們嘴裡的災像一般,直直劈在皇宮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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