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紀箏摸了摸下巴,被他挑起了好奇心,惡劣地挑了挑眉:「朕壓下明辭越不是天理倫常嗎,為何要這麼驚訝?」

  他也沒撒謊,細想過往,從蒙眼沐浴,到騎馬射箭,再到那夜意外曖色,的確都是明辭越任命無言地屈從於他,服侍於他,討好著他。

  謙恭地將朝堂的上下關係延續到了榻間。

  紀箏挺直了胸膛,越想越有自信,突然發現自己一想起那人就不禁揚了唇,又暗罵了自己幾聲,連忙正襟危坐,欲蓋彌彰地輕咳了幾聲。

  原明猛一下起身,低著頭沉默半天,又是兩個響亮的巴掌,失神地喃喃,「是屬下瞎想,瞎想……」

  這下不用紀箏使喚,他自己聽話地跑下去部署事情了。

  要想此事不能先一步傳到武安侯的耳畔,就不能驚動顧叢雲。

  紀箏從延福殿的後門溜了出去,一個人裹著大氅漫步到御花園水榭亭台的深處,就立在亭閣之中,借著亭中長明的宮燈,望著那片深不見底的水域。

  他要親眼見證,這片禍害他多次的水域作為甘霖,被引入民間千家萬戶,灌溉良田無數。

  第一次見明辭越就是在這裡,那時深秋池中尚有些半黃的綠意,此時只剩枯杆一片,那天明辭越還只是清高在上,觸碰不到的明月,攬他一下,還能嫌棄地將他磕碰在欄杆上。

  後來呢,月亮怎麼就被他扯到地上,入了凡。

  他趴在欄杆上,看著被水面波光打碎的那輪月,看著水位微微開始緩慢下降,露出來的腐物爛泥越來越多。

  明月就是這樣墜入水中,把他從爛泥潭中拖拽而出。

  他撅起半個腰身,傾斜下去,好奇明辭越當時到底潛了有多深,找到他的。

  搖晃起伏的水面上,孤零零的一個他的影,一個月的影。不過多時,緩緩地又從對岸多出了一個小小的人影,那人影停頓了片刻,忽然撩開了長袍,在如洗月色下,邁著長腿,飛速奔躍,飛速跑去幾里開外的長橋,一住不住地奔他而來,逐他而來。

  不斷靠近,匆忙靠近,優越高挑的身形,乾淨利落的下頜線條,漂亮得猶如一把浴光而生的白玉之劍。

  那人目光仿佛透過水影與他對視,一雙憑誰看了都甘願沉浮淪落的眸。

  他在心底默默地想:「怪不得上輩子那本書里,想摘得明月的有那麼多,若是有來世不當皇帝了,就當個潑皮浪蕩子……」

  那影子好似能聽懂他心聲一般,微頓了一下,步伐更急迫了。

  紀箏眨了眨眼,只來得及在心裡對著這影兒乾乾淨淨,默默念了聲「朕的皇叔」。

  下一瞬,他甫一要起身,腿根一陣酸麻。

  壞了,看皇叔看呆了,跪坐久了,雙腿仿佛截肢了一般,毫無知覺,動彈不得。

  眼看著皇叔越逼越近,他還傻乎乎地懸空在欄杆上,頭朝下懸空在水面上,下也不是,上也不是,姿勢詭異極了。

  這種事急不得,越急越疼,疼得紀箏大腦一片空白,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不動了,別動好不好,聖上不要動。」男人剛剛衝刺完的熱氣盡數從後撩撥過來,吹過他的髮鬢,撲在臉畔,心跳擠在他的後背上,傳遞過來仿佛灼燒般的炙熱。

  紀箏悶哼了一聲,硬生生把慘叫憋了回去,眉頭苦痛地攢成了一團,上身被人一下子抱住,不得動彈,他的腿,那雙仿如假肢一般的腿也被緊緊夾在身後人的腿間。

  每一寸的觸碰都是猶如萬蟻啄食的撓心,如細密的小電流般通過脊柱直達大腦。

  明辭越不肯放他,只會挨得越發緊密。

  那人仿佛丟了魂魄一般低聲:「不當皇帝了,誰也不當皇帝了,別走……求您。」

  紀箏:……?

  「想什麼呢……嘶,放開朕!」尾音顫抖著飄了上去。

  明辭越眸色沉了沉,他怕了,怕極了,生怕自己一鬆手,懷中的人就逐著水中月亮而去了。

  不敢相信小天子的話,他的目光又順著水影去捕捉那人的視線。

  偷聽著,聽著,明辭越愣住了。

  原來被壓制在天子心底的低yin更加繁多,比如……他不小心挨到了那半裸的腳踝,緊接著就是一聲悶悶的「唔」,若是再不小心沿著筆直的線條,向上碰上去。

  「別動了,嘶——就是那……」

  聲音猶如襁褓嬰孩含著奶的啜泣,又好似春日檐角翻著肚皮的貓。

  男孩在他懷中沉默地顫抖,既不轉身,也不推開,仿佛在獨自吞咽著不適感,乖極了,默許著他的行為。

  明辭越:……?

  僅是幾天沒見面,沒碰過。

  不過既然聖上喜歡,需要……他不介意多給予一些。

  聖上要什麼都好,要什麼都行,只要別就這麼丟下他。

  男孩終於忍不住了,清瀝極了的嗓子嗚咽出了聲:「明辭越,朕叫你放開朕!」

  與此同時,另一個聲音:「唔嗯……腿麻了,玉腿還在嗎?」

  「嘶——別動了,碰,碰到了,就是那兒。」

  「別呀……皇叔求你了。」

  明辭越:……

  他低咳了幾聲,還是緊張,不肯鬆手:「聖上趴在這欄杆上幹什麼?」

  他不信,不信聖上會不留戀這人間。

  哪怕真的不留戀人間,至少……至少也應該留戀他的身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