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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不由得這人再阻攔,他直接湊近了上去,究竟是火.藥還是佳酒,一聞便知。

  紀箏緩緩走近了,深深一吸氣,怔住了,再一吸……忘記了,風寒鼻堵,他根本什麼味也嗅不到。

  「聖上,這酒可香?」那侯爺家的傻大兒還怯生生地問。

  紀箏咬牙一望那馬旁邊的顧叢雲,明辭越,兩人皆是毫無異色。是他弄錯了,大約就是酒。

  「香……」他甫一說完懷中的寶貝鹿猛地一躍而下,顫顫巍巍地躲去了他的袍子後,紀箏眼皮一跳,即刻轉口,「不若給朕起封嘗一口。」

  「這……」顧叢天猶豫不決,目光四處亂飄,倒是顧叢雲一劍挑開了酒罈封口,「聽不見麼,聖上說要嘗嘗。」

  酒,當真是酒,裡面滿滿當當全是液體,沒有料想之中的火.藥粉末,紀箏微微鬆了口氣,剛想叫顧叢雲不要倒了,卻見這人隨手倒了一杯,遞給他的手一轉,又給了顧叢天,「大哥,你先替天子嘗嘗。」

  紀箏微微訝然地望向顧叢雲。他之前只知道顧叢雲是皇子伴讀,從小與自己一同長大較為親近,卻沒想到這人能了解聖意,為自己著想到這等地步,這叫旁人看來那顧家長子算什麼,顧叢雲的一言一行擺明了自己與天子才是親兄弟。

  他看向顧叢雲的目光中不禁又多了幾絲讚賞。

  明辭越瞥了一眼,一言不發。

  那顧叢天接了酒杯,雙手發顫地仰頭喝了下去,酒水一半入了口,另一半盡數隨著脖頸淌去了衣襟上。

  還好,無恙。

  就當紀箏鬆了口氣,轉身要往回座位上走時,只聽後面又響起了酒液嘩啦入杯之聲,「今日是璟王殿下的喬遷之宴,後生那日與殿下馬背相逢,甚是結緣,今日借酒獻佛,這杯就……」

  那杯口在顧叢雲袖口輕輕飄過,恭敬高舉獻上,直衝明辭越。

  明辭越接了酒杯,也是在自己長袖內側不經意間過了一趟,轉了一圈又遞給了顧叢雲,「多謝小公子好意,只是聖上在此,本王仍有護衛職守在身,不便飲酒。」

  顧叢雲再推:「一杯又何妨,家兄已經試過了,難道璟王不信我武安侯府的誠意,想暗示聖上這酒有毒?」

  明辭越再辭:「來日醉月樓一醉方休。」

  紀箏站在原地,嚯,好傢夥,主角攻受當著他的面推杯換盞呢。

  他從未見過明辭越神情在自己面前如此豐富過,也未見過顧叢雲在自己面前如此謙恭有禮過。

  真就是看對眼,一見鍾情了唄。

  皎潔月色之下,一人著白衣,一人披玄氅,雖內有身份之別,年齡之差,外有皇帝炮灰的重重阻攔,但二人仍尋到機會借著酒杯一述相慕之情,相思之苦,謳歌勞動人民美好愛情的偉大真諦。

  寡淡酒水倒映出的何止是兩位大燕的青年才俊,那分明就是萬惡的封建社會阻攔的兩雙含情脈脈的眸子。

  這狗血的古早耽美!

  紀箏方才剛剛接受了一人是他忠誠護衛,一人是他貼心弟弟的定位,眼下總有種被雙方背叛了的感覺。

  他忽地就想起了明辭越那句,「不定邊疆,無以成親。」

  是明辭越親口許諾給他的,不定邊疆,無以成親。

  紀箏猛然又生起了一種督促主角崽子好好學習,不要早戀的覺悟,幾步上前奪了杯,在明辭越和顧叢雲同時怔神之際仰頭一飲而盡。

  「聖上!」他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怎麼了?」紀箏揚眉問。

  「顧公子為何如此慌張,難不成這酒……」明辭越聲音沉了下去。

  「休要信口雌黃,殿下方才不也喊出了聲?」顧叢雲顧不上身份地位,揚聲反問道。

  紀箏的喉嚨痒痒的,被這酒嗆得不行,在屋外站久了,風寒隱約又有加重的趨勢,想打噴嚏又怕壞了龍威,一個勁地往回倒吸氣。

  明辭越不理會顧叢雲,只轉身面對小天子,「聖上不勝酒力,臣先將聖上帶回鄭越府吧。」

  他有些焦躁不安地半跪下來,想從底下去探小天子的眼神,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聖上,看看臣。」

  聖上,看看臣,讓臣再聽聽……

  小天子連半個眼神都沒給他。

  「皇叔,你跟朕講你那鄭越府能住人麼,你用心打理過麼?」這次不像是開玩笑,天子的聲音聽起來當真有些發怒了,「朕賜你的東西都放那落灰,當真是想昭告天下朕恨透了朕唯一的皇叔!」

  周圍有武安侯府的人聞聲發出一陣陣的竊笑。

  明辭越不以為意,他微微抬頭仰視,如洗月色之下,天子被厚厚毛領襯著的雙頰微微發紅,不知是犯了熱症,還是被寒冬鬼天氣凍的,又或者是……

  他想伸手去觸,但眼下情景自然是不可能的。

  顧叢雲的聲音聽起來輕快了許多:「那聖上可以到我屋歇息,聖上小時候就去過的,還是那間。」

  天子冷笑:「今日是璟王的喬遷宴,你屋最好,為何不留璟王去休憩?」顧叢雲瞬時變了臉色,支支吾吾,卻又聽天子稚嫩的聲音強調道,「這是聖旨。」

  武安侯即刻附和提議說聖上應住正堂主屋,紀箏不置可否,甩了長袍下擺,跟緊了帶路的侍從。

  「聖上,宮外危險。」明辭越半跪在結了霜的地上,匆忙之間有些失禮地拽住了天子的袍角,壓低了頭,也壓低了聲音,「臣可以依然為您護衛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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